未婚夫失忆后有了心上人- 15 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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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看这些妖魔,是不是好像李照夜!”
顷刻间它们已被尽数拍死在河岸上。
像一滩滩蚊子血。
清虚真君:“……”
原本想说的话忘了个干净,他叹一口气,同情地拍了拍洛洛肩头。
“徒儿啊,为师懂。”清虚真君沧桑道,“当年为师看上那死道姑就是这样的,单身久了,一只母猪都眉清目秀。”
洛洛急道:“师父,宗主不是猪!”
清虚真君撇嘴:“那李照夜就能是妖魔?”
洛洛噎住。
她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实话实说道:“就是像啊。”
清虚真君贱兮兮模仿她的语气:“就~是~像~啊!”
洛洛:“……师父!”
“行啦行啦,”清虚真君长袖一动,带着她瞬间挪移到百里之外,嘴里絮絮地,“为师找你好几圈了,你说说你,没事在路上弄这么多假痕迹做什么?妖魔那是山猪,山猪吃不了细糠它们能看懂你的障眼法?”
洛洛摇头:“师父我防的是人,李照夜真的被人夺舍了,他还有同伙!一个穿黑斗篷,戴鬼面具的,修为很高,封神殿就是他们弄塌的!”
一口气把信息交待完,久悬多日的心脏总算落到实处。
话本故事里,身藏秘密的人总是没机会说出秘密就嗝屁。
她微微有一点恍惚,微笑道:“师父,我这下死了也能安心了。”
“啪!”
后脑勺挨了好重一巴掌。
洛洛一个踉跄。
“小小年纪,嘴上没重没轻!”清虚真君瞪眼,“死什么死,为师还没进棺材呢,轮得到你?”
他塞给她一枚泛着微光的灵阵符。
他潦草道:“行了,这里要打起来了,你先出去——别搞事!李照夜他已经出去了,你别找他打架!老实待着,一切等为师回来再说!”
“师父!”洛洛焦急,“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放在心上了?”
清虚真君挥手:“放了放了。快走快走。”
洛洛不肯走,抿唇,迟疑道:“可是师父,话本故事里,知道了秘密的你,也很容易死……”
“咚!”
洛洛脑门挨了狠狠一弹指。
清虚真君怒:“听见这一声‘咚’没有,瓜脑袋,包熟!”
洛洛:“……我就是关心师父。”
乌鸦嘴,棉袄心。
清虚真君并不需要这种棉袄:“滚蛋滚蛋!”
送走徒弟,化神大修士眯眼遥望黑水河畔。
那边已经打起来了,阵法清光从天而降,困锁住那只逃逸的大妖魔。
轰然一声巨响,诛魔印镇下,妖魔仰天痛嘶,挣扎间地动山摇。
凛冬之息荡至百里外,一望便知出手的是死道姑。
清虚真君激动搓手:“本座来也!”
*
太玄宗。琼花树下。
“可、可是……”
娇俏清丽的女子咬住唇瓣,面色为难,“我摔下去的时候,洛师姐她离我很远很远……她真的没有推我呀。”
在她身前,俊美苍白的男人露出一丝苦笑:“是我没用,伤势发作,未能第一时间下去救你。这些日子我在崖下找你都找疯了。”
他生得实在是好,虚弱的样子更是难言地动人。
顾梦心都碎了。
她从前见过的男子,要么是油头粉面肥纨绔,要么是粗鄙汗臭劳作汉,便是那几个齐整些的书生账房也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庸才。
哪像眼前这个人,芝兰玉树,翩翩公子,绝世天骄。
那么好。
他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顾梦咬唇:“洛师姐她没有告诉你,我已经出来了么?”
李照夜苦笑:“她怎么会说——她恨不得看我难受。”
“哦……”顾梦扯了扯唇角,强笑道,“那这么多天,你们在阴府里面相处,都没有想起从前的事情么?”
他倚着琼花树,垂眸看她,唇角勾一抹似笑非笑:“你是想问我和她有没有旧情复燃?”
顾梦身躯一颤,慌得像只受惊的小鹿:“李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并没有。”他上前一步,轻叹,“我和她已经彻底反目,她恨极了我,必是与我不死不休。”
“怎么这样……”顾梦咬住唇,眸中泛起一丝让她自己也感觉羞愧的窃喜。
她的神色尽在李照夜眼底。
他循循善诱:“她太偏执了。拖着不肯解除心缘契,于我于她,百害无益。”
顾梦点头称是:“哪怕日后有了感情再重新结契呢,总好过这样伤害两个人的身体呀。”
他苦涩一笑:“她恨不得带着我去死。”
“那可怎么办?”顾梦急得轻轻跺脚。
他的眸光缓缓定在了她的脸上,他轻声开口,像只蛊惑人心的妖:“你真想帮我?”
“当然!”
他沉默了一会儿。
他突然问:“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是她救了你?”
“我,”顾梦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我当时吓傻了,脑子迷糊糊的,宗主她们也没问……”她蓦地想起什么,抬眸直视他,“洛师姐还说是李大哥你推我下去的呢!难道我也要跟宗主这么说?我当然得先问清楚啊!”
她的心虚,色厉内荏与理直气壮就像一层薄薄的保护壳,她藏在里面,提心吊胆,生怕被击穿。
幸好他只是露出了微微愕然的表情。
他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没说出来,是好事。”
她含泪盯着他。
他垂眸笑了笑:“洛洛因爱生恨,偏执疯魔,是她推你下悬崖。你太善良了,因为同情她,不忍心说出真相。”
顾梦掩住唇,双眸微微睁大。
他道:“宗主眼里揉不下沙子,若知晓洛洛害人,必会主持正义解除婚约,避免她一错再错。”
顾梦眸光剧烈地闪:“可是,可是……”
可是她跌落悬崖,是洛洛救了她。她可以忘了别的,但她忘不了那一双坚定的、一往无前的眼睛。
李照夜抛下最后一击:“受心缘契所累的不仅是我一人,洛洛她也一样的。你这样做不是害她,而是在帮她,明白吗?”
他不必看也知道顾梦点了头:“……嗯。”
他微微笑起来,轻声道:“然后你我便可以结契,我带你双修,助你一日千里。”
顾梦身躯轻颤:“李大哥!你知道的,我并没有想要图你什么!”
李照夜唇畔的笑容比春风和煦:“我当然知道。”
顾梦闭上双眼。
没有错。她没有做错。一定没有错。
错的是洛洛啊,洛洛太偏执了,男人的心既然已经不在了,就该放手让他走啊,死缠烂打多没尊严、多难看?
*
洛洛捏碎灵阵符离开阴府。
她摁不住炽沸的杀心,正在埋头思忖如何弄死那个假李照夜,忽然看见四只刀剑纹长靴来到面前。
刑律堂。
刑律长老满脸生无可恋:“主峰新弟子顾梦,状告你推她下悬崖。随我到刑律堂接受调查。”
长老眉心每一条皱纹都在控诉:又是你!又是你!杀死老朽那么多休闲时光的刽子手!你欠我的你拿什么还!
洛洛沉默片刻,问:“那她说是谁救了她?李照夜吗?”
长老非常不爽:“嗯,哼!”
闷声走出一段,长老没忍住,出声提醒道:“宗主她们都不在,你可以保持沉默,有什么事等你师父回来了再说!”
“哦!”洛洛点头,“谢谢杨长老。”
“老朽不姓杨!”
洛洛这回有经验了,没再画蛇添足补一句“谢谢不姓杨的长老”。
直到独自蹲禁闭没人送饭的第三天,洛洛突然悟了。
原来不杨长老让她保持沉默并不是为她着想,而是不想加班。
洛洛:“……”
*
在禁闭室,洛洛可以安心地放纵自己睡过去。
梦回阴府,一幕幕都是波澜壮阔的景象。
宗主带去了两件镇宗大法器——镇魂幡铺陈千百里,封住封神殿外壁的缺口;诛魔印金光熠熠从半空镇下,妖魔背上仿佛扛压了一座山峦。
泠雪真君全力施展道法,视野之内寒霜覆地,漫天飞雪,俱是凛然杀机。
举手投足间,牵引天地气机,操控磅礴灵力,翻云覆雨,逍遥随心。
摧枯拉朽,平推!
巨物妖魔伏诛之时,颈间喷出的脓血汩汩染红了整条黑水河。
洛洛从前最是向往这样的景象。
她话不多,平时都听着李照夜吹嘘,等他元婴如何,等他化神如何,等他合道如何如何……
她如今才发现,他预设的每一幕未来场景里,都有她。
左腕心缘魂印刺痛,魂血又在散。
风从河岸来,恍惚间,她幻听到了李照夜的声音。
“死不了——等着!”
有气无力,咬牙切齿,嚣张狂妄。
洛洛心头惊跳,凝神时,梦境飞速褪去颜色,眼前只余禁闭室一面黑墙。
*
太玄宗三位化神大修士归来时,脸色都很难看。
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热茶讨论一二,顾梦状告洛洛推她坠崖那档子破事就报到了脸上。
泠雪真君差点失手劈掉黑木金案一个角。
深深吸气,“带上来。”
洛洛踏进主峰大殿门槛,抬头看见清虚真君好端端立在那里,不由得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的表情让清虚真君眼角直抽。
他看得出来,小徒弟是真心实意怕他死了。
一颗老父亲的心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生气:“顾好你自己吧!过得了这关,其他的事回头说!”
时隔多日,洛洛再一次看见了顾梦。
洛洛向来有话直说:“顾姑娘,你也失忆了吗?他推你,我救你,你忘得这么快?”
顾梦咬住唇,瞟了一眼负手立在一旁的李照夜,绷着嗓子说道:“洛师姐她威胁过我,我不敢说,直到见了李大哥,我才,我才……”
她低下头抹泪。
泠雪真君与清虚真君突然异口同声纠正:“洛洛是小师妹。”
二人一愣,相互瞪了对方一眼,轻哼一声,不屑甩袖,各自将头拧到另一边。
顾梦咬唇:“她威胁过我好多次了,不让我和李大哥见面,老君峰的师兄师姐们都可以作证。我想,洛师、妹,她也不是故意要推我,只是我和李大哥在一起,惹她生气……”
“顾姑娘。”洛洛加重了语气,“你不要说谎。请你说实话。”
顾梦忍不住又瞥了李照夜一眼。
洛洛也盯向这个人。
他是当真有恃无恐,见洛洛看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摆出一副隐隐不耐烦、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顾梦哭道:“我没有说谎!”
洛洛生气:“你敢说是李照夜救的你?”
顾梦咬咬唇,颇有几分理直气壮地挺起脊背:“我敢!”
她攥住手指,目光闪烁着直视洛洛。
那双小兽般的眼睛仿佛在坚定地说:我是为了你好!
洛洛:“无论他说过什么,都是骗你的。请你说实话。”
顾梦牙一咬:“我说的就是实话!只要,只要你答应与李大哥解除婚契,我可以不追究!”
洛洛沉默了一会儿。
泠雪真君皱眉:“洛洛,你有何话要说?”
清虚真君捏手跳脚:“解释呀,快解释呀!”
顾梦紧张偷看李照夜,仿佛在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半晌,洛洛叹了口气:“顾姑娘,我其实不是完全没想到你会这样。你信他,不信我,真是大错特错。我重复第三次了,事不过三——请你说实话。”
顾梦哽咽:“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了实话。李大哥也看着呢,坠崖时你就在我边上,他可以作证的。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她呜呜掩面哭泣。
“行。”洛洛点头,“真当我们老实人很好欺负。”
她低下头,扒拉乾坤袋。
很快,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和半截断袖摆在众人眼前。
“顾姑娘那件破衣裳一定有很多人看见过,眼下收在管事那里吧?”
“修士过目不忘,看看我的衣裳,身上每一道裂口,是不是和顾姑娘那件衣裳对应得上?”
“我跳崖救她,先抓住她的袖子,喏,扯断了半截,然后拎她腰带,和她一起滚过一片乱石堆,肩膀、腰、背,都有连贯的刮痕,从我身上到她身上。”
“我把剑插进崖壁,但是卡不住,掉下去的时候,碎石片溅下来,割了几道飞星形状的口子,这儿,还有这儿。”
洛洛不带一丝情绪。
“现在,可以请你说实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