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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叙白的手顿了顿,暗叹了一声。
这嫂嫂的性格还挺清冷的,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就在此时,南屋又响起了哭声,越发的虚弱无力了。
“坏了,阿玮饿了。”李云暖想起了南屋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幼弟,小心翼翼的问李叙白:“二哥,阿玮满月了,长得可好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叙白已经知道了这具身体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刚满月的弟弟,名叫李叙玮,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想要把这个弟弟抚养长大,得是个什么地狱模式。
他总得见见这个以后人生路上的绊脚石长什么样吧。
李叙白跟了过去,肩头却多了一根白皙的手指,跟他粗糙的灰突突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面。
不知何时,宋时雨又从屋里出来了,还用手按着李叙白的肩头,声音婉转又幽冷:“我竟不知,二郎如今这般出息了?”
李叙白察觉到宋时雨的目光十分危险,似乎可以穿透他的身体,看透他的灵魂,看透他原本并不属于这里,只是鸠占鹊巢的假货。
他躲避着宋时雨犀利的目光,又不肯在美人面前服软:“哪有,是他们太弱鸡了,哪是我厉害啊。”
“弱鸡?”宋时雨眯了眯眼,神情越发的深不可测:“二郎这是看了什么闲书学来的,我卧病无事,拿来给我也看看?”
李叙白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言多必失!让他看到美女就舌头不听使唤!
李叙白错了错牙:“书看多了伤眼,大嫂还是歇着吧。”
宋时雨似笑非笑道:“伤也是伤我的眼,二郎操什么心?”
“......”李叙白险些被噎死。
妖孽,这就是个妖孽!
谁家好人这么毒舌!
当个安静的美少妇不好吗
就该趁她病要她命!
干脆一把掐死得了!
“二郎生气了?想掐死我?”宋时雨挑了下眉。
“......”他李叙白自从法律专业毕业,当了知名娱记之后,就没被人怼的哑口无言过!
他李叙白要是不报了此仇此恨,就枉费他占了这具身子,成了这美女毒舌的小叔子!
李叙白伸手抓住抵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笑了:“被掐死的人死后都难看的很,岂不是糟蹋了大嫂的美貌。”
宋时雨抬手掐住了李叙白的脖颈,比他笑的还要轻佻:“哦?那我可得掐死二郎,看看到底有多难看。”
“......”李叙白无语。
调戏美女翻车了,大嫂是个疯批美人,要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宋时雨目光深幽的盯着李叙白的脸。
罢了,不管这个李叙白到底是谁,这回到底是他出手相救,李叙璋和李云暖才得以幸免于难。
不然这辈子李家这回还是得死一个族谱!
就看在上辈子是李叙璋给她收的尸,李叙璋死后是李云暖寒食祭她的份上,她就暂且放过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李叙白吧,看他以后有什么动作吧。
宋时雨慢慢的松开李叙白,贴着他的耳畔低语:“二郎,如果你不想死的很难看,就老实些。”
轻柔的声音,狠厉的话语,在耳畔幽冷拂过,李叙白的脊背陡然绷紧了。
他李叙白耍无赖竟然输了!
不过,很奇怪,这宋时雨似乎看出了他是个冒牌货!
这可麻烦了!
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从哪看出来的!
宋时雨哼笑了一声,转身进院。
流氓!这个臭流氓绝不是短命早死的废物李叙白!
李叙白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里抽丝剥茧,总算理清了自身的现状。
他是穿越到了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大虞王朝,现在是道明元年的三月二十。
而他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李家的第二个儿子,恰好与他同名同姓,也叫李叙白,年方十八岁,已经是能顶门立户的年纪了。
父亲李和用与长子李叙生两个月前被赌场打手打死,母亲王氏受了惊吓,一个月前难产而死,留下一个早产孱弱的幼子。
除了他,这李家现在能喘气儿的有四个人。
三儿子李叙璋,年方十一岁,和李叙白一样,走的是读书科举的路子,但是腿断了;
四女儿李云暖,年方九岁,还是个人形挂件的年纪;
还有一个刚满月五儿子李叙玮,只会哭和吃,还有制造排泄物!
更倒霉的是,李叙生的未亡人宋时雨,因这场无妄之灾吓到昏迷,一夜之间竟然卧床不起了。
说不好很快也要从喘气儿变成不喘气儿的了。
但是看方才的情形,那个疯批宋时雨离喘不了气儿还早着呢!
李叙白的脑瓜子嗡嗡的。
穷困潦倒就算了,一家子只有一个劳动力他也忍了。
最绝望的是还欠了数不清的天价赌债。
连这容身之所都是租的。
不定哪天就被人扫地出门,流落街头了。
李叙白一瞬间就有了卷款跑路的念头。
原主的记忆里,给书局抄书攒了五两银子,没有声张,想来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二,二哥,咱们,咱们以后,怎么办?”李云暖把李叙玮哄睡着了,惴惴不安的问李叙白。
一个孔武有力的二哥,总比一个连自保都做不到的二哥要好。
李叙璋躺着,看着李叙白,一脸孺慕。
李叙白心一软,知道自己暂且可以卷了款,但是跑不了路了。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家里,还剩多少钱?”李叙白问道。
李叙璋从怀里摸出个荷包递过去:“就,这些了,一两二钱银子,还得,给大嫂抓药,给小五买羊乳。”
他自动忽略了自己的伤腿,残了就残了吧。
绝望袭来,李叙白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人家穿越都是非富即贵,怎么就他倒霉,穿个穷鬼。
简直是天崩开局啊!
李叙白看到搁在院子里的冲洗的干干净净的喜轿。
轿门虽然被他一锄头砸了个稀烂,但换个轿帘,还是能值不少银子的。
“家里,还有红布吗?”李叙白问道。
李云暖赶忙点头:“有,二哥要红布做什么?”
李叙白抬了下下巴:“给轿子加个帘儿,卖了。”
李云暖愣了一下:“二哥是要卖给车马行吗?”
“车马行收这个?那就是吧。”
李叙璋和李云暖愣住了。
“可是,二哥从前不是说,士农工商,商人最贱,与之交往,是自甘堕落吗?二哥还日日耳提命面,不许我们与牙行商行打交道的。”李叙璋青涩的脸上满是不解。
李叙白真想抽这具身体一个耳光!
家里有矿啊?养出这么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假清高!
都穷的快喝西北风了,还嫌风刮的没文化!
看来还是西北风喝的太饱喝的太撑!
李叙白干笑两声,装起糊涂:“是吗,哎哟,头好疼,都不记得了。”
李叙璋和李云暖面面相觑。
昏迷了两个月,他们这二哥好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也不知这不一样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