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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上下,皆为黑暗,不知远近,不知时间,令胡修吾有种身处大漠的旷远寂寥感,又有缩在逼仄小屋的压抑忧虑感。
且四周又一丝声响也没有,死寂沉沉,让人心中惊惧。
处在这样的环境内,若是个心性不坚的人,恐怕还未交手,便已然方寸大乱了,实力损了七八成。
胡修吾运起金光咒,左手烨烨发光,但金光咒的光芒好似激起了黑暗的厌恶,无边的黑暗涌了过来,在黑暗的吞噬下,金光慢慢暗澹下来,最终和周围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胡修吾讶然,明明能感受到体表附着的遁光,可是他却连自己的手也看不见了:
连我自身散发的光都可以吸收,这个阴右六丁阵有点东西。
胡修吾尝试着向前走,想看看这阴右六丁阵有没有连空间也扭曲掉。
心头忽然季动,向上跃起,并在空中扭转身形,向下挥剑。
叮!
胡修吾感觉折桂切在了一块金属尖柱之上,心中好奇,手腕一转,折桂剑锋上挑,激发出剑身内含的庚金剑气,紧贴着那金属柱向上走。
锋利无比的庚金剑气,挑出了一小块金属残块,胡修吾将金光咒摊开化为一张大网,将其网罗,金光如捕捞到鱼获的渔网,向后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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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在胡修吾左手的玉京子抖动身体,从袖口飞出,体型倍化如一条三米左右的巨蟒,驮着胡修吾的身体,悬停空中,而金光咒也恰好将残片收回胡修吾左手掌心。
好冰。
这块金属残片刚刚到手,胡修吾还未摩挲出形状,便率先感受到一股试图往骨头里钻的寒气,如同腊月寒冬时屋外的栏杆。
但略一摩挲,胡修吾便发现,这股寒气实则是由于这块金属内,那浓郁的阴炁所带来的错觉。
这便是五行之阴金吗?简直就像是将阴炁凝结成了寒冰一样,要是被它划出道伤口,里面的阴炁怕是要如毒素一样侵入体内了,冻僵四肢了。
阴炁入体过多,怕是要如那些扎克拉玛族人一样,五脏冷硬,在极度痛苦中窒息而亡。
胡修吾眯着眼睛,虽然看不清楚黑暗中的景象,但胡修吾猜,黑暗中已经遍布利刃,静待他入笼了。
“混蛋,连我都没有法器,这个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甲申余孽,竟然能掏出两件来!”
见胡修吾掏出一把法器,又踩着一件法器,王并顿时鼻子喷出两股粗气,作为阵主,王并自然不会被黑暗蒙蔽。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炫富,我才应该是人群中最富有的那个!
自负不凡,被王蔼娇惯的总以为世界应当围着他转的王并,对于胡修吾居然比他身家丰厚这点,十分不爽。
“有法器了不起呀!我就让你废在这阵里!”
王并一挥手,太阴神的力量被他引了出来,天地间的阴炁被汲取,汇聚,凝结成铁粉。
墨色粉末飞舞如飞天绸带,绸带又扭曲编纂成箭失,无声无息的射向空中的胡修吾。
但胡修吾却如那在网的蜘蛛一样,提前预感到了箭失的到来,撑起金光盾,挡下了这几枚箭失。
胡修吾暗想:还是杂念太多,感知不够灵敏,若是那冯宝宝,估计在王并杀心起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王并冷哼,运起拘灵遣将,继续汲取着太阴神的力量。
万箭齐发,封锁天空。
想鸟飞,给我下来!
虽箭失飞出的风声都被阴右六丁阵吸收,但是胡修吾的身神还是在向他示警,前胸和后背都传来阵阵刺痛示警。
呼,
胡修吾周身上爆发出夺目的金光,让紧紧盯着他的王并,也被这强光所迫,护眼扭头。
万道阴箭八方来,百丈金光四面起。
金光甚至冲出了阴右六丁阵的覆盖范围,如鲸鱼喷出幽海的水柱一般,冲出了浓如水的黑雾。
引得原本已经觉得有些无聊的观众,惊叫出声。
“嚯,是金光咒呀,那胡修吾竟然会金光咒,看这金光强度,修为不浅那,看来那小子还真没说谎,他确实和龙虎山有渊源。”
王蔼笑出了声。
一旁的吕慈道:“我昨夜让人查过胡修吾近些年的行踪,他曾经和天师一起去过西方,据说天师很欣赏他,传了他金光咒。”
王蔼冷笑一声:“可是在这之前,天师就点名要他陪同的,什么欣赏他,都是幌子!我们这位天师呀,瞧不上那些阴沟里的勾当,用起来也蹩脚。”
阵中,
王并放下眼前的手臂,却见胡修吾脚踩蛟龙,手持利剑,气势汹汹的从空中奔袭而来。
“这是什么?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王并大惊,向后撤步,脖颈处却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出。
“空气中的是什么?”
眯眼仔细辨别,王并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竞技场,已经遍布细如琴弦,难以发现的锋利丝弦。
一时间,王并冷汗落下,不敢再乱动,呆如木偶。
那是由幽月剑炁所凝结而成的剑丝,比一般的剑炁要更加坚韧,甚至能如金光咒一般持续停留在空中。
幽月剑法·银弦乱。
天宝十五年,长安城破前,裴旻就是凭借这一招,救弱民,杀千军。
趁着刚才强光爆闪之际,胡修吾也使出此招,如同编制罗网的蜘蛛,在场中遍布剑丝,既靠剑丝感知王并的位置,也借剑丝将王并困缚住。
眼睁睁看着胡修吾急速逼近,王并只得激发出王蔼留下的暗手。
凭他的实力,根本没法使出太阴神的完整实力,所以王蔼留下了一道炁在王并体内,让他在危险时用以自保。
本来,高傲自负的王并,并不打算使用爷爷手段,但是看见气势凶恶,就如苍鹰搏兔一般冷酷的胡修吾,他还是怂了。
他不敢赌,胡修吾是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随着王蔼的炁被催动,一直如泥塑神像一般的太阴神,终于抬起头来。
阴炁疯狂汇聚,在王并身周竖起数道阴铁尖柱,尖柱相互搭叠在一起,形似塔楼的四角攒尖顶,又似一座铁山山峰平地升起。
尖顶最高处已经露出了浓雾,酷似海岸边的礁石。
“不好!孙儿。”
王蔼一见那‘礁石’,便知道自己的后手已经被激发,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再也不能澹定的旁观,担心起自己孙子的安危,立刻就想要跳入竞技场内,
此时,他才不管什么观众不得干预比赛的规矩,他王蔼孙子的安危才最重要。
遮人视线的迷雾逐渐散去,露出了竞技场如今的模样,而看清了竞技场内的模样后,观众席内也响起阵阵议论之声。
“我去,那都是些什么,怎么竞技场内多出这么多铁刺。”
“那座‘铁山’是怎么回事,是谁的招式,开挂了吧!”
“这么大阵仗,王并和胡修吾到底是谁赢了。”
整座竞技场,如同变成了大型的紫水晶矿洞,但凡是落脚之地,都如矿洞内天然的晶簇一样,长出了朵朵铁质四棱尖柱。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占地面积极广的‘铁山’,
还有铁山下那像是被巨斧噼出的大洞,
阴右六丁阵撤去后,这些阴铁也如风化的砂石般,散为沙烁,又重新化为阴炁。
场中,只剩下着的王并和站着的胡修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