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巫毒帮的地盘被动物帮给冲了——

　　太平州是个消息不那么灵通的地方，他们只知道一群五大三粗的体育生冲进了巴蒂大酒店，至于其他的，他们啥也不知道。

　　倒是大楼忽然发生爆炸的那一幕把他们吓得亡魂皆冒：

　　这昨晚才有一场大爆炸发生在太平州海面，今天就炸到这边的楼上？！

　　NCPD打过来了？

　　还是还是传说中的汉堡王打过来了？

　　不管是谁打过来的，先跑就对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但送死不是——先找个够远的地方，再看热闹。

　　一下子以巴蒂大酒店为圆心，两千米内的人都在跑，这净空效果比巫毒帮的禁令还要好。

　　至于建筑里面，这轮攻击已经完全瘫痪了巫毒帮的网络——

　　这个局域网被称作“海神”，也是他们得以占据巫毒帮的根本。

　　摄像头作为监控设备必须有返回信息的线路，经过适当的包装就可以让攻击包含在数据包中，进入网络，扫描更多的设备实施进攻。

　　人类在进行网络攻击时往往因为思维方式和能力的局限性，无法同步对数以万计的扫描信息进行针对式的攻击，只能是依靠经验和知识编写好程序，让程序代为思考，作为防御方，也只能做同样的事情。

　　与AI相比，人类在网络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办法将创造性的思维和灵活的思维应用到尽可能多的细节上。

　　而且人类只要不在赛博空间中，都没有办法对电流直接进行处理，AI不一样。

　　AI不一样，村正可以对每个返回信息都做细致入微的反应——

　　巫毒帮也许猜测到了迈特要通过监控的探头送入魔偶实施网络攻击，但他们没有想到这小子连接口都不用找。

　　仅仅是监控设备本身的工作电压就足以支持村正通过接入电网的方式接入网络。

　　说到底，村正虽然不是网络技术的专家，在网络上隐蔽行动的能力有所欠缺，布置网络陷阱的手段也很匮乏，但它技术专家的特性就让他一旦找到骇入的物理接口，就可以在物理层面上造成足够夸张的损伤。

　　巫毒帮对自己的技术太自信了，可是仅仅切换和更换通讯协议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能阻止村正实施进攻，拔掉电源然后把设备放在法拉第笼里到有机会全身而退。

　　但对巫毒帮来说，不可能。

　　巴蒂大酒店里已经是躺尸遍地，有些倒霉蛋正好处于攻击的关键节点，庞大的数据量诱发了电流异常，脑子又不够耐热，好一点的当场痴呆，差的直接殒命当场。

　　还有一些运气不错的，脑子也足够耐热的，或者设备稍微好一点的，他们还能动，意识也勉强算清醒，就是身子有点不听使唤，一直在颤抖。

　　攻击主要针对的是“海神”局域网的网络设备，对人的攻击？

　　只是余波。

　　普拉西德就属于运气好一些的，攻击烧掉了他的信号接收器，高温烧穿了赛博调制器的电容或者线路，但还不至于让他的脑子变成浆糊。

　　但他的脚完全使不上力，手也在抖.

　　抖得像個帕金森患者。

　　可惜，他想象中的反击永远都不太可能出现了。

　　在他的眼中，在他还没完全损坏的义眼中，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线路全都在闪烁着红黑色的线条，画面的撕裂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大脑接受能力，像是成像晶体损坏一样的黑色正方形和马赛克不断闪烁，每次跳动和闪烁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恶心感一下子冲垮了他的运动神经，胃部剧烈收缩，一口胃酸夹杂着血液喷吐而出！

　　噗——

　　手枪跌落，连抬头都变得困难。

　　啪。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走到了他面前。

　　破破烂烂的黑客衣，看上去就很瘦弱的体格。

　　但是但是义眼看到的画面表示，这个人几乎沐浴在黑红色的缺块中。

　　“.流窜AI”普拉西德气若游丝，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不过对方很好心，用手抓起了他的脏辫，直接给他提了起来

　　看到来人，普拉西德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

　　被眼皮压得几乎要完全消失的视野中，出现的是里尔的脸。

　　这张脸因为大面积的烧伤还没完全恢复，有大片大片的瘢痕，而用于散热改装的人造脸部骨骼就这样在皮肤薄弱的地方露了出来一些。

　　这本来就足够害怕了，但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里尔只剩下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因为发炎和干涩布满血丝，而另一只失去眼睛的眼眶，里面布满了线路，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只义眼。

　　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眼眶底部的线路显示里尔完全是徒手扯下义眼的，这让线路显得十分不规整。

　　裸露的线路在启动骇入时还闪烁着电光，这些电光每次闪烁都会在普拉西德的视野中留下红黑色的残影

　　义眼的线路是直接和视觉神经区域连接的，也就是说，这里一旦出了问题，疼痛会直接抵达大脑。

　　而红色，象征着流窜AI。

　　普拉西德从老大那里听说过：如果有人太过深入黑墙

　　可能会被流窜AI攻击，变得生不如死。

　　看起来就是这样。

　　“这家伙运气不错。”里尔的声音在普拉西德听来完全被尖锐混乱的底噪浸染，好似金属拉丝，“内存和海马区植入体还能恢复，扔到活人那框。”

　　一股强劲的力量把普拉西德提了起来，在他昏迷之前，他听见的是枪声，还有子弹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巫毒帮完了。

　　相比于二把手普拉西德，巫毒帮的老大布里吉特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烧成脑瘫了——

　　不是骂人，而是正儿八经的脑部瘫痪，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头皮以下的所有部位全部瘫痪。

　　脑袋倒是还能思考，不过思维能力也只剩下不到一半。

　　好消息是，她当时正在赛博空间里，所以她被扔到了“死人”那框，也就是强行留在赛博空间中。

　　赛博空间中，里尔看着布里吉特的意识体逐渐趋于稳定，这是因为现实中里尔对她的脑袋实行了“截肢手术”，基本让其意识恢复。

　　一边进行治疗，里尔一边对一旁端坐着的“武士”村正说道：

　　【里尔：这种程序叫什么？网络监察的小册子里没提过。】

　　【村正：杰克攻击，用来阻止黑客下线的，以前很常用，现在.网络监察当然不愿意教你对人使用的程序。】

　　【村正：而且使用杰克攻击必须对深潜接入设备有足够的技术了解，野生黑客很少能够搞到足够多的设备信息进行学习，然后实施这种攻击。】

　　阻止黑客下线，灵魂杀手也有这种功能。

　　不得不说，有一个活了五十年的AI在身边，确实能给里尔补全那些网络监察不愿意流出的知识，村正的耿直打工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里尔：她要醒了，剩下的我来谈，你和动物帮把天线修好，我要和恶土上的人对话。】

　　【村正：有点困难，我得用网络监察的车子做串联，可能会报废。】

　　【里尔：去做。】

　　跪坐在地的村正消失在赛博空间中，睁开眼睛的布里吉特傻眼了。

　　他们被袭击了，而且不到五秒的时间就从网络上被全部击破，这很让人震惊。

　　她很想知道答案，敌人是怎么做到的，可是这个答案

　　让人觉得既合理，又.

　　又太过离谱！

　　【布里吉特：那是危险临界体？】

　　【里尔：嗯哼，惊喜吧？我听说你们最喜欢鼓捣黑墙，鼓捣AI，现在AI来了，惊喜吗？幸福吗？】

　　布里吉特的脑袋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