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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脚步声外,一路寂静无声。
皇月步伐灵动轻巧,然终究是一孩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还在山野里,宇文君的龙眸倒是可远观弓月之城。
城门口戒备森严,任意一位巡逻将士修为均承圣起步。
魔族高手,怎么会猛然间出现在弓月之城?
具体战事如何,事前未有风声透出,宇文君坚信,这小丫头或多或少知晓些内情。
同景佩瑶眸光交流了一番,后者神色淡然如初,略有为难摇头。
不打算询问,既然是遇见,那便是遇见,不该有任何杂质。
皇月却突然开口道:“你们不打算从我这里打听情况?”
小丫头脸上有不屑,还有一丝丝期待。
只是她故意背对景佩瑶和宇文君,不让两人见她面部表情。
景佩瑶一时觉得有趣,轻声道:“你嘴里出来的情报,大致也不靠谱。”
本以为小丫头会反应很大,然而皇月闻后,却是一脸轻松道:“也是,我年岁小,也不认识字,不像你们通古博今,打架又很厉害,我给的情报,兴许真的会害人不浅。”
宇文君微微一怔,比起昔日的楚玉,虽不讨人喜欢,可这心性真是独一份。
非自谦,只是平淡说出事实。
话语之中,也无妥协之意。
景佩瑶想了想,眼神飘忽不定道:“不过你可说说你所知情报都有些什么?”
皇月撇嘴道:“弓月之城大小之地熟门熟路,仅此而已。”
“不过前几日,我在一家包子铺偷了一屉包子,跑路时不小心撞到火炉,那家包子铺着了大火,老板娘是个刻薄的女人,我估摸着可能已经安排人四处寻我下落。”
无依无靠的孤儿,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
宇文君闻后,故意问道:“所以你很害怕回弓月之城遇见那个刻薄的老板娘?”
皇月转过头,像是看白痴般瞥了眼宇文君,随后又转过头,冷笑道:“你们这么厉害,穿的衣裳又好看,她自然不敢为难我。”
“我想说的是,我在那里仇人很多,还有一两个生死大敌,你们现在放我走,还能来得及。”
从头到尾,都不信任这对夫妇。
宇文君一时无语,索性闭嘴,夫人的事,自当夫人来处置。
景佩瑶也没刻意宽慰皇月之心,清冷道:“便是放了你,你也早晚会成为别人的口中之物。”
这一次小丫头有了反应,松开景佩瑶的手,转过气鼓鼓的说道:“不会,只能我吃别人,不能别人吃我,这是我的规矩。”
细看之下,皇月眼神坚决如铁,狠辣的极其纯粹。
景佩瑶伸出手揉了揉皇月的头,淡然道:“带路。”
皇月也没继续跟景佩瑶置气,老实转身带路,小小年纪,便懂得顺势而为,且也不会进行无意义的争执。
宇文君凝望皇月的小脚丫,刚发过火,走路依然很稳,很轻,未乱丝毫阵脚。
于傍晚之际,三人抵达弓月之城。
今夜月色凉薄,令人觉得微冷,也没照耀至远山阴暗之地。
城门下,宇文君亮出广丽赠予他的令牌,城门主将便规规矩矩的给宇文君几人放行,至于这小丫头,主将见过多次,今夜再次见到,觉得有些意外。
罢了,心想来自于京都的贵客,偶尔看上一位根骨不错的丫头,也在常理之中,这丫头根骨好,是个修道之才,明眼人均可看出。
只可惜培养起来代价太大,小家伙五脏六腑萎了,需得以大量珍贵药材温养其府脏,至少得有三年之久,方可见成效。
这般代价,足以将两人同时培养成才。
主将不算英俊,但轮廓硬朗,一脸胡茬,笑道:“有人接手就好。”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位袍泽就死在这丫头刀下,他还误以为那袍泽死于战事中。
入城后,一片萧条冷清,街道上无行人,酒楼客栈倒是亮着灯火,只是无人声透出。
一场挖地三尺般的清查还在继续中,各家各户,都免不了一通审问,魔族的人来到这弓月之城,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内神通外鬼。
这些事宇文君倒也不在意,过两日后自会真相大白。
三人随意选择一家器格还算堂皇的客栈入主,店小二见皇月后,也是微微诧异,这小家伙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这对年轻男女一看便知是贵人,想了想,店小二收回盘问眼神,规规矩矩的将这三位贵客带至后院的大厢房内。
屋内共计三间卧房,一堂屋,家具古色古香,点燃檀香后,店小二深鞠一躬道:“三位要吃些什么?”
宇文君随和道:“招牌菜齐上。”
店小二连连点头哈腰离开此间,贵客就是贵客。
宇文君瞥向皇月,小丫头捂住胸口,一脸神秘兮兮,又看向夫人,道:“若是可行,我去外面买些丝绸,你又会针线活,可给她做身衣裳。”
没有哪个小丫头可拒绝新衣裳的诱惑。
皇月是一个例外,她仍旧捂住自己胸口,非夜色冷,只是胸口里藏着两块人肉。
景佩瑶无奈道:“取出来吧,做熟了给你吃。”
皇月一脸抗拒,甚是不情愿。
宇文君转身,不在多看。
景佩瑶探出玉手,隔空取物将两块肉拿捏在手中,炙热真元化作烈焰,焚烧两块生肉,随后又交予皇月。
见到这一幕,皇月瞪大了眼睛,师姐果然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那师父的本事会有多大呢?
“喏,给你。”景佩瑶将两块熟了的肉扔给皇月。
小丫头护食,也听不进道理,景佩瑶想要讲述些人伦常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穿针引线,得一点一点来。
皇月接过肉块,便走至墙角蹲下身来大口朵颐,猛吃了一口,心里暗叹,肉还是熟的好吃。
景佩瑶道:“我针线活不算熟稔,先在弓月之城停顿两日,明日再给她缝制衣裳,丝绸挑最贵的。”
最贵的,最好的,亦或是最坏的,最便宜的,对当下皇月而言,并无差异。
景佩瑶心想,好歹是师姐,总得要拿出些心意来。
这些话皇月也听见了,心中并未有所波澜,自幼如野兽般的人,很难理解这些,也觉得理解这些毫无意义。
宇文君含蓄点头,心中暗暗羡慕皇月,他都没穿过景佩瑶亲手缝制的衣裳。
倒也不是不太需要,宇文君风流潇洒惯了,一些生活小节也不曾放在心上。
本想开口劝告一下皇月,熟肉虽好吃,绝无待会儿的招牌菜好吃,可宇文君略微一看,就知晓这小家伙不会轻易放弃自己以命相搏而得来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