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对恋爱没有兴趣-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十一章 杰作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晒吧精选小说)book.s8.pw,最快更新!无广告!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苏成意丝毫没有为这一箭功成而庆祝片刻,而是迅速爬起身从山坡往下跑。
被箭射中的吴绍波踉跄了几步,第一时间下意识扭头往回看,但身体很快脱力支撑不住,重重栽倒下去。
这变数实在来得突然,旁边的楚倾眠愣愣地“欸”了一声,低下头来。
方才还春风得意胜券在握的人,转瞬间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支不知道从哪飞出来的箭斜斜插在他后背上,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将他身上那件皮夹克的颜色染得更深。
这显然不是什么恶作剧,但楚倾眠还是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他突然回光返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楚倾眠应该会上前去把箭头拔出来——然后再多戳他几下!
及时补刀是人类好文明啊!
局势转变得太快,楚倾眠尚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劫后余生的喜悦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冒头。
但是另一边,陈锦之则像是早就料到现在这个状况似的,她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楚倾眠很快就知道她在等什么了。
因为另一边的山坡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正连跑带摔不管不顾地一路地飞奔而来。
看清来人的脸时,楚倾眠一时间忽然忘了这是在哪里,只是忍不住笑了笑。
苏成意似乎真的摔了一跤,一路从坡上滚下来的。
黑色的大衣被树枝挂破了露出里面同样破烂的毛衣,头发上沾着枯叶的碎片,看起来分外狼狈。
乍一看还以为来到神农架了,活脱脱一个山林野人。
苏成意现在实在顾不得那么多,连气都还没喘匀,就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急促地问道:
“你没事吧,有伤到什么地方吗?他给你打了几针镇定剂?”
楚倾眠被他晃来晃去的感觉有些头晕,懵懵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原本是想轻松地笑着说没事的,一开口,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
“苏成意。”
“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苏成意将她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似乎没有哪里有明显的受伤,除了手腕被捆绑出来的红痕之外,就是脸上被胶带撕扯出来的轻微破皮。
眼瞧着她的眼泪马上要淌到伤口上了,苏成意迅速抬手帮她擦掉,松了一口气。
楚倾眠原本是不想哭的,但见到他,累积起来的慌乱无助叠加上后怕的情绪,一瞬间都化作眼泪往下落。
但她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索求拥抱安慰,只是踮起脚,伸手帮他摘掉头上干枯的树叶,又小心翼翼扯掉扎进衣领的荆棘尖刺。
“你刚刚摔跤了吗?”
她睁着眼睛,呆呆地问道。
“可能是吧。”
苏成意没想到她冒出来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跟着微微一顿,才回答道。
刚刚那种情况,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第一时间只想尽快赶到她们身边,以免后续再出什么意外。
除非确定吴绍波死透了再也没什么威胁了,否则他这颗悬着的心都不可能落得了地。
这时候,伏趴在地面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紧接着是粗重的呼吸声。
确实还没死透。
反曲弓的威力还是有些缺陷,否则这样的距离和风向,再加上猎人使用的专业箭头,一击毙命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是一把正经的复合弓的话,方才那一箭射出来,即便是一头壮年野猪或者雄鹿,也会被钉死在地面,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苏成意意识到这个问题,迅速回过身来,抬手拦住楚倾眠的脚步。
“你往后退,待在这里。”
“好。”
楚倾眠点点头,清楚知道这时候不能添乱。
苏成意上前两步半蹲下来,抓住吴绍波的肩膀,将他掀起来。
吴绍波费力地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来人,半晌,咧开嘴笑了一声。
他一张嘴,就吐出几口鲜红的血来,显然是内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从扳动他身体所需要的力气能够感受得到,他这会儿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体像是橡皮一样全然失去了控制。
这个臭名昭著的罪犯终于落入他自己精心布置的局中,再无任何反抗的力气和机会。
苏成意静静地看着他,腕表的指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响,像是为此人的生命做最后的倒计时。
“.你有手段。”
吴绍波的喉头滚动了几下,像是强行将翻涌上来的血液又吞咽下去,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从肺叶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挤出来的,喑哑难听。
“不,多亏你自作自受。”
苏成意的语气淡然得像是一个偶尔路过的旁观者,仿佛这支致命的箭矢并不是他射出来的一样。
“嗬。”
吴绍波听起来似乎还想笑,但由于面部肌肉已经不受他控制了,看起来就像是诡异地抽搐了几下。
苏成意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将死之人,和影视剧里演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死前最后的对白进行的也远远没有演员表演得那么波澜起伏,因为很多表情和动作已经不受控制,也无法表现了。
“你以为我输了吗?”
但就在此时,吴绍波突然费劲力气地瞪大眼睛,死死攥住苏成意的手腕。
他是个穷凶极恶之人,面相充满煞气,突然摆出这样的可怖表情,就像是突然缠上来的恶鬼一样。
即便是苏成意,心里也是一惊,拧起眉毛。
“要是人活着,心却死了,你要怎么救?你以为你赢了吗?”
吴绍波揪住苏成意的领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像是一句提醒,关于“生命安危”的一级警报解除,摆在面前的将是另外一个真正逃不开也避不掉的问题。
就像吴绍波说的一样,他的确是把人救下来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亲手将她们的心送上了处刑台。
苏成意垂下眼睛,眸光一沉。
吴绍波显然感受到了他的沉默,一时间大笑起来,听起来像是恐怖片里被十字架钉住的恶鬼。
苏成意伸手绕过他的后背,抓住箭尾,骤然拔出。
箭头带着倒钩携裹着血肉被强行拔出来,剧烈的疼痛瞬间让吴绍波的笑声变成了嘶哑的惨叫。
苏成意提着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吴绍波无力地仰面向后倒去。
从正面看,更能看清楚他方才那一箭射中的位置。
稍微偏右了一点点,没有直接命中心脏要害,而是射中了肺叶。
事实上,这并非他的本意。
苏成意的目光冷冷地扫视过吴绍波毫无血色、一片死气的脸。
他一开始瞄的就是心脏,只不过稍微射偏了一厘米。
从一开始,苏成意就没想过让他有被活捉的机会。
这个人原本就是该死,他不应该也不配走任何的司法流程。
他手下的每一个受害者,每一条无辜的生命都有权利看到他如今这副惨状。
苏成意俯下身,看着吴绍波气若游丝的模样,忽然将手上的箭调转,狠狠插入他的腹部。
鲜血淋漓飞溅,落到苏成意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衬得他像个面无表情的杀手。
吴绍波已经因为大出血而逐渐模糊的意识不得不又因为这样的剧痛被迫回笼。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那人已经又将箭重新拔了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插进了他的左肩。
吴绍波这一次有了发出声音的机会,但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苏成意已经又将箭头扎进了他的喉咙。
原本想要发出的声音只能化作破旧风箱拉扯出的诡异声响,苏成意看着吴绍波已经渐渐消散失焦的瞳孔,眼底没有半分怜悯。
他甚至将手上的箭旋转了半圈,能清晰看到薄弱的血管被挑破碎裂。
但尝试着想要把箭头抽出来的时候,这支承受了太多的箭终于是断裂掉了,箭头被留在了吴绍波的喉腔里。
苏成意这才松开手,站起身来。
地上躺着的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没了个人样,像是战场上被千军万马践踏过的尸体一样。
苏成意淡定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神情可以说是轻描淡写。
衣角微脏。
“苏成意。”
这时候,旁边的楚倾眠带着担忧的语气轻轻开口。
她当然不是对吴绍波有什么同情心,这家伙十分钟之前还想着要她的命,从前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是真的该死,无论怎么死都毫不过分。
楚倾眠只是有些担心苏成意的状态,毕竟正在面无表情地进行“虐杀”或是“鞭尸”一样的行为。
万一留下心理阴影可怎么办呢,说不准会失眠的吧?
楚倾眠忧心忡忡地想着。
另一边的陈锦之倒是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她看着鲜血飞溅的骇人场面,只是想,弄脏了呢。
此情此景,她又想起来不少从前的事情。
苏成意在食堂为了维护她,跟同学大打出手的时候。
高考结束,他找到了被关起来的她,并将醉酒的陈文德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
再到后来,赖雨泽和简悠悠的事情,他也是像这样,不管不顾地揍了人一顿。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的表情吧。
陈锦之的目光停在他的侧脸上,半晌,垂落下去。
算了,是欠他的。
她这样想着。
这时候,另一边突然开上来好几辆越野车,引擎声气势汹汹,轰隆作响。
小郑扒着车窗,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少爷!!少爷!!”
苏成意听得脑仁疼,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嚎了。
但隔着一段距离,小郑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立马就从还没停稳的车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呼叫医疗团队。
“这里,这里,有人受伤了!救命啊!”
他这样一嗓子嗷嗷出来,很有救死扶伤之心的医护人员立刻扛着担架什么的就冲了过来。
苏成意挡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才他赶过来现场,便让小郑开车上山去找楚家的人,算算时间,眼下他们的确也应该赶到了。
“伤者在哪里?!”
白大褂急匆匆地问道。
“这里这里!”
小郑抓着苏成意的手,更是急切地大力挥舞。
“松开。”
苏成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真受伤了的话你这一晃悠更是严重。”
“没受伤啊?少爷,那你这模样是.”
小郑欲言又止,只是吞了吞口水。
毕竟这位少爷的状况看起来的确是怪吓人,一张清秀的脸上血呼啦擦的,看着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看我干什么?变态杀人狂在那躺着呢。”
苏成意不用看就猜到了他这会儿在想什么,扬了扬眉毛示意。
于是小郑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死相相当难看的哥们。
“.”
他闭着眼睛转过身去,难以置信地问道:
“少爷,你干的?”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倒头就睡。”
苏成意推开他,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医护人员。
“那边停了辆桑塔纳,后备箱里大概率有个小女孩,麻烦你们先去看她的情况,快一点。”
“好的。”
白大褂点了点头,转身对着扛担架的人说道:
“没听见吗?救人呐!”
“这不是有.”
扛担架的人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位,迟疑着开口道。
“那是殡仪馆的活儿。”
白大褂没好气地转过身,向着苏成意指示的方向小跑而去。
从越野车上下来的人还有楚远江和韦佩兰,以及韩管家和高叔。
高叔站在旁边,确认自家小姐没什么事情之后,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了半分。
他随后大踏步穿过人群,扳过苏成意的肩膀。
“没受伤?”
“没有。”
苏成意咳嗽了一声,摇摇头,他指了指地上。
“血都是他的。”
高叔听到这个“他”字,顿时把后槽牙咬得嘎嘣作响,已经做好了就算是尸体一具也要被他挫骨扬灰的准备。
但转过头,看到对方那副惨状的时候,还是难免心里一惊。
很难想象,这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清瘦苍白的少年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