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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对恋爱没有兴趣-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八十六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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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苏成意之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显然还有一直沉默坐在另一边的韦佩兰。

  楚倾眠小学毕业之后要求要上公立中学这件事,她倒是清楚,但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要跟苏成意当同学。

  如果那时候就知道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楚倾眠从小就乖巧听话,鲜少做出违逆家人意愿的事情来,算起来的话,要换学校念这件事,恐怕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事情恐怕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难办的,韦佩兰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是从根源就斩断他们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哪来后面这么多的麻烦事。

  并且,也的确是她从小到大对于楚倾眠的关心都太少了。

  在其他这些实际上的关系并没有如此亲近的家人的视角里,大都已经对于苏成意这个人早就有所耳闻,也早就意识到楚倾眠口中常常提起的“我同学”,对她来说一定意义非凡。

  只有做母亲的、最应该了解这件事的自己,反而对此一无所知。

  说到底,似乎也是自己的失职?

  韦佩兰这样想着,脸色铁青。

  不,归根溯源,也是楚倾眠自己的错。

  明明从小到大都很清楚她身上的责任,也知道家人对她寄予了多少厚望,却仍然囿于感情枷锁,十年如一日的幼稚。

  韦佩兰始终认为,她和楚远江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楚倾眠的未来铺路。

  发展至今,近海集团作为行业龙头,在本来的区域已经没有太多的发展空间了,纵使时代颠簸变迁,也难以撼动其庞大的根基。

  而楚倾眠要做的不仅仅是“继承”家业,而是“扩张”。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也是为什么楚远江会为她创办醒醒娱乐,并以此来作为她的事业起步,因为这是近海集团原本并未涉足到的区域。

  比起小情小爱,楚倾眠的人生应该有更磅礴雄伟的目标才对。

  这是韦佩兰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对她来说,孩子并不是生来就是为了获得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爱的。

  相反,孩子应该是父母人生的延续,本来就应该倾其一生去完成父母难以完成的事业和目标。

  但是很显然,楚倾眠的志向不在此,她有自己的想法,还很多。

  而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赐。

  韦佩兰的目光冷冷地从苏成意身上掠过,而后者正在进行棋艺之后的第二轮测试。

  苏成意的预感果然没错。

  楚大小姐在各位亲人面前吹的牛,最后得都要他来一一验证。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书法环节,韩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宣纸和毛笔都准备好了。

  苏成意无奈地瞥了一眼楚倾眠,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那时候是怎么知道我会写毛笔字的?”

  “上书法课的时候,我负责要收大家的作业嘛,偶然看到你写的字,我还以为你是临摹的呢,后来发现还真不是,你是自己写的.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字像狗爬了。”

  说到这里,楚倾眠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偷看别人作业可不道德啊,小班长。”

  苏成意慢悠悠地说道。

  “哪里是偷看啦!明明就是这样一幅字收起来的,我难不成要蒙着眼睛收你的作业吗!”

  楚倾眠指了指桌上铺开的宣纸,又蒙住自己的眼睛伸手扒拉了两下,差点碰到桌案上磨好的墨水。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把她拉回安全范围。

  书法这方面,他同样是跟外公学的,自觉没什么出彩之处,写的字顶多算是能看。

  外公确是真真切切写得一手好字,可以拿去卖钱的那种程度。

  苏成意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就觉得外公如果生在武侠里,肯定就是黄药师那种级别的大人物,“武学文才、丰高琴棋、算数韬略、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样样精通,是地地道道的全才。

  苏成意也就是因为从小和外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这才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

  虽然他一直认为他所学的不过只是皮毛而已,但外公既然是在教自家外孙,自然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再加上苏成意天资不错,脑子着实聪明,所以往往一上来学的就不是入门级别的知识,其他人还在入门阶段,他就已经在进化阶段了。

  综合这些原因,才导致苏成意对于自己的水平认知并不明确,很多时候他认为自己只是“略懂”,但其实在普通人之中早就是佼佼者了。

  苏成意提笔蘸墨,凝神细看,宣纸,湖笔,松烟墨。

  书法和下棋一样,是需要屏息静声的活动,因此周围围观的众人也都自觉跟着安静了下来,等着他落笔。

  这时候原本随便写点什么寓意好的诗词短剧就可以凑合过关了,苏成意笔尖一顿,落下的却是: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出自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千古流芳,万世传颂。

  苏成意的毛笔字和他的硬笔字比起来,更加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笔锋落得极端潇洒肆意,远远望去,正如一幅壮观的山水墨画。

  首先发出“哇”的一声的是楚轩轩,他还没到可以鉴赏书法作品的年纪,只是单纯觉得苏成意将写毛笔字这件事做得煞是帅气好看。

  现代社会,科技发展,需要人们手写的时候越来越少,很多小孩子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也将将就就过了。

  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写得一手好字,一定是加分项。

  连一直以来都垮着脸的楚倾眠外公,在看到他这副毛笔字的时候,冰冷的神情都略略松动了几分。

  但很快,在座的人就想到了李太白的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真正为大众所熟知的,其实是整首诗的最后一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时间,对于苏成意的这副书法作品,除开欣赏之外,便稍微多出了一些复杂的眼光。

  “诶诶,这两关就算你过了,打游戏机这件事咱们可不能输啊!”

  堂哥爽朗一笑,便撸起袖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苏成意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墨痕,还没来得及回答,沙发另一边就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又下棋又写字的,也该累了。大家都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主人家发话了,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一众人瞬间偃旗息鼓,乖乖地回到了沙发上。

  显然,大家都清楚这位女主人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那绝对是说一不二没得商量的。

  见到茶几上已经呈上了新一轮的果盘和点心,楚倾眠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個只有手指头大小的迷你泡芙,便顺势端起点心盘,一个个问过去。

  绕了个大圈,轮到苏成意的时候,楚倾眠知道他讨厌甜品,便放下了点心盘,从水果盘里戳了个草莓喂到他嘴边。苏成意稍一迟疑,觉得犹豫反而更惹人注意,便低头咬掉这个草莓。

  果肉饱满清甜,味道很好。

  楚大小姐看起来是随便戳了一个,其实是暗戳戳地戳中了她觉得最好看也最好吃的那一个。

  事实证明,吃货的眼光果然十分敏锐。

  这样的投喂对于楚倾眠和苏成意来说,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因为这就是两人平日里相处的模式。

  但落到旁人眼里,就泛滥着一种狗粮的气息,年轻一辈聚集的那团地方立马响起一阵“诶哟——”的起哄声。

  楚倾眠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大家面前,虽说有些害羞,但又颇为理直气壮。

  见过今天这一面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见过家长的男朋友了,啊,还要再加上一句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的男朋友。

  那么,其实做点什么都不过分吧?

  但显然,有人觉得过分。

  楚倾眠外婆将手里的塑料叉放回铜盘里,慢慢开口道:

  “管家。”

  原本已经退到很远的角落里的韩管家又匆匆赶上前来,低头道:

  “在的,您有什么吩咐吗?”

  “炉子的火不够了,再添点,这房子朝向不好,冻人的很。”

  外婆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这样说道。

  苏成意听着她这非常熟悉的口音,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很显然,这位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太太,非常符合大家伙对于资本家老太太的刻板印象。

  这样说起来,其实韦佩兰还算不上,她看起来更像是工作狂人,而这位老太太才是正儿八经的重量级。

  “眠眠。”

  老太太继续开口道。

  “诶,外婆。”

  楚倾眠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细心地替她掖好毛毯的边边角角。

  “您还觉得冷吗?需不需要我再去给您拿张薄毯来?”

  “不用了,你坐下来。”

  老太太抬抬下巴,示意楚倾眠就坐她旁边预留出来的空位。

  “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发展可还顺利?有什么问题,在这里说出来,大家都在,索性一并帮伱解决了,倒也省得今后麻烦。”

  “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外婆,上季度财报的话,前段时间您应该在妈妈那里看过了吧?”

  楚倾眠笑吟吟地回答道。

  苏成意隐隐约约听出来,大小姐这话其实略微有些阴阳怪气在里头。

  “财报反馈不出来隐藏的内部问题,你作为公司的所有人,自然要多多上点心,什么都交给你妈去处理的话,那还能叫你自己的公司么?”

  老太太攥起薄毯的一角,掩脸咳嗽了两声,似乎说这段话极度耗费她的心力。

  楚倾眠闻声抬起头来,开口道:

  “吴妈,麻烦去把侧门和偏窗都关上,再拿张新的毛毯来。”

  “好的,小姐。”

  楚倾眠把新的毛毯给外婆裹上,又细声细气地说道:

  “眼看就要冬天了,您多注意身体才是,感冒了可就麻烦了。妈妈这段时间难得在家,也正好多陪陪您。您要是担心的话,空下来亲自去公司看看就好。”

  “你倒是有孝心。”

  老太太又咳嗽了两声,似乎觉得她这话说得还算顺心,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半晌,她掀起眼皮看向另一边的苏成意,后者也正望着她这一边,眼神对视之后,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闪躲的意思。

  随后,苏成意站起身来,倒了杯热茶。

  “热茶温度正好,您端一杯暖在掌心,会好一点。”

  话音落下,他将这杯茶递到楚倾眠的手里,低声叮嘱一句。

  “小心烫。”

  “好的好的。”

  楚倾眠确认温度适宜之后,才将茶杯递到外婆手里。

  苏成意这行为显然不是讨好,是一种略带疏离的礼貌,甚至避开了递茶的交接动作。

  老太太端着热茶,缄默了半晌。

  其实从她开口的那一瞬间起,在座的人就都知道,欢乐时光结束了,接下来肯定是像这样沉默中混合着尴尬的环节。

  于是四周的空气也都变得沉默起来,年轻一辈都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借机溜号,却又不敢。

  尤其是表系的兄弟姐妹,个个都深知自家外公外婆有多么难以相处,因此个个都紧绷着脸,不敢有丝毫放松。

  “鸣谦,前些日子参加的国学竞赛,成绩如何?”

  摩挲着茶杯,老太太继续开口道。

  被叫做鸣谦的男生闻言微微一顿,颔首回答道:

  “抱歉,我的表现不好,在决赛车轮战的环节输给了前一轮的守擂者。”

  老太太闻言并不回应,就任由他保持着低头认错的姿势,继续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谷秋呢,上次的比赛拿到奖了么?”

  谷秋就是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几乎没说过话的表姐,她垂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拿到了,但第一名的选手经验较我来说丰富得多,最后总分差0.5分,我只拿到了第二.”

  “输了就是输了,多此一举扯什么经验,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么?”

  老太太眉毛一竖,语气极为严厉。

  于是周围的温度又因为她这训话的架势而凉了好几度。

  苏成意眼尖,瞥见这位叫做谷秋的表姐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哆嗦。

  而坐在另一边的楚倾眠抬起了眼睛,嘴角微微抿起,似乎是感同身受到了同一种熟悉的压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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