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自投罗网
元从禁军组建后,先帝下旨,以渭北白渠旁民弃腴田分给之,让他们在长安有了房,有了地,有了户口。同时,还给了世袭的军职,每位士卒年老以后,他们的兄弟或者儿子都继承军职,所以他们又叫“父子军”。且这一制度,沿袭至今,也是我朝唯一可以世袭军职的一批人。
武德朝时,元从禁军被编为十二府,由先帝最为信任的旧部将领们掌管,戍卫长安一带的安全,并且轮值皇宫,负责守卫。
先帝觉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支部队是李家起兵的老班底,让他们戍卫最核心的皇宫,自然是最放心的。
但先帝忘了,他们同时也是陛下的老部下,一路跟着陛下从太原打出来的。所以在玄武门之变中,他们并没有反抗,选择了中立,这也是陛下可以顺利得手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后,陛下建立百骑,便是从这支军队中挑选的兵员。且一直以来,百骑的兵员,都是来自这里。
至于李承乾问的雀翎卫,与百骑一样明着是天子的行猎扈从军队,实际也是情司军卫,这也是我大唐第一支情司军卫。
不过,武德七年以后,雀翎卫便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了,就连万宣道这样专职的北门军官,也不知道这支人马去了哪里。
当然,当时有一种说法,说是先帝担心有人谋反,所以把他们化整为零,全部打入各公候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用来监视他们。
万宣道了解他那个老谋深算的姐夫,一个连亲儿子都信不过的人,他怎么能信得过太极殿站班的那些王八蛋呢!
“王灵智,当年是雀翎卫头领吧!”
“不!他不是,他只是先帝的侍卫统领。雀翎卫头领是柴桑!”
“谁?是姑父的族人?”
不!柴桑之父,乃是隋末在山西作乱的匪盗-柴保昌之子。大业十一年,柴保昌与敬盘陀等在绛郡聚众起事,部队很快发展到数万人之众,又转战于绛郡、文城郡、临汾郡一带,成为朝廷的隐患。
后来,隋廷命民部尚书-樊子盖率关中兵数万征讨义军。樊子盖将柴、敬二部盘踞的汾水以北的村庄、坞堡全部烧毁,而面对降者,也是不管老少一律坑杀。也正是因为樊子盖血腥手段,这匪啊,是越剿越多。无奈之下,杨广只能换帅,以时为山西河东慰抚大使的先帝代之。
吸取了樊子盖失败的教训,先帝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一面积极进攻,一面进行劝降。善待投降的匪军,甚至将降者安置在中军充当戍卫重任,从而成功地瓦解了匪军的军心,总共招降了有数万人之多,并生擒了柴保昌与敬盘陀两位大头领。
杨广呢,表面接受了投降,还授予了柴、敬等大小头领官职,实际却是包藏祸心,他以朝廷的名义,将降军分化,散入周围各郡,与郡兵混编,使之失去抵抗朝廷的能力。随后,又分批召他们入京,进入调入禁军当差。等他们都到了,便找了个借口,将他们都砍了。
柴桑那时候年纪小,柴保昌又担心遇到不测,便将他托付了给了先帝,在先帝身边做个亲兵,因为保留了一条性命。柴桑这个人,其貌不扬,个子不高,军功也不显,所以在众星璀璨的武德初年,自然没有什么存在感,太子没主意他也很正常。
但这个家伙,却是个搞情报的高手,武德朝时,御前的所有情报,都是经过他手传上去的。但武德七年之后,他就如泥牛入海,再也没在人前露过面。
“怎么,这个雀翎卫,又冒出来了?”
李承乾淡淡一笑:“近两年,长安多事,都水监、百骑、不良人、还有孤的亲军都尉府,都是应接不暇。”
“孤呢,也是人老多心,多问一嘴。总觉得,有人似乎比我们更了解长安。”
........
万宣道离开后,张思政把大理少卿孙伏伽、张睿引了进来。两位少卿来,当然是有事的。
大理寺抓到了一个人-王永安。
“谁?”,李承乾眉毛挑了起来。
可见到二人一起点头,他是頟首表示了解。王永安乃是叛将-王君廓之子。
王君廓是瓦岗名将,从皇帝征战多有战功,悍勇异常。武德末期,他在幽州做都督,却不想着保境安民,而骄横自恣,肆意凌辱幽州境内的胡族。长史李玄道多次向朝廷上书弹劾他。贞观元年,王君廓奉诏入朝,李玄道托他捎信给从舅房玄龄。王君廓私下折信,却不认识信中的秘语,便怀疑李玄道是在告发自己。行至渭南时,发现情形不对,便杀死驿站吏卒,欲逃往突厥投靠处罗,可惜没能成功,在边境被乡民杀死,一代悍将由此落幕。
这个,王永安呢,是王君廓的儿子,当年也随着其父一同逃亡,王君廓死后,他也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却不想被大理寺抓了个正着。
“抓着了就好,那就审审,上书等着御批就行了!”
要是有太子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们俩也不会跑东宫这一趟。
李承乾走阶上走下来,抬手示意二位少卿入座:“怎么着,叛将还有理了?”
孙伏伽放下茶盏,紧着回道:“这个王永安啊,还真不是大理寺刻意抓捕的,说是他主动投网,倒是更贴切些。”
什么?自投罗网?
这个,李承乾就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家伙是白痴吗?他不知道什么是王法吗?就算当年他爹叛逃不是他个少年鼓动的,但作为叛贼的儿子,他也是要被国法处置的啊!自投罗网,他活腻了怎么的!
张睿也跟着附和:“是的,不仅是自投罗网,他还想伸冤,为他的父亲-王君廓伸冤。他说,他爹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的?李承乾踱了几步,继而转身:“他说是谁了吗?”
张睿点点头:“李义满的侄儿,华州刺史-李武意。”
“他?”,李承乾拧着眉头,揉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