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奇怪的黑影
按照道理说,人死了,妻、子守孝,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来说,夫死从子,儿子在外面守,接待宾客,母亲里面守孝,念经超度。
但柳范与夫人并没有子嗣,所以这外面的事,便只能由柳奭这个做堂兄的,带着府中的下人们来操持着。
柳奭呢,碍于男女大防,不能过问太多弟妹的事,有事也是让管家进去通报,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可不想给自己和弟妹招惹麻烦。
这柳范的遗体呢,大理寺验尸后,便因为同是官家,所以特别早的就放了,让遗容完整一些进入棺椁。
柳奭也是跪在里,一边烧纸,一边抹眼泪,脑子里全是跟堂弟小时候一起玩耍,读书的情形。
老实说,他是真没有想到,堂弟这么年轻就去了,更没有想到他死的这么莫名其妙。心里的悲痛,无法用语言形容。
跪倒半夜,柳奭的肚子饿了,可他知道守灵的规矩,再加上和堂弟的感情,他是不会坏规矩的,只是把水壶喝了个精光,灌了个睡饱。
人呢,少吃一顿不要紧,不睡觉是不行的。他这眼皮子,就是不断打架,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不停的暗示,他该睡了。
可柳奭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在弘文殿当值,那就是一宿不睡,也没什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呢?
于是,柳奭起身洗了一把脸,稍微精神了一些,继续在火盆前烧纸。
但是,他依然是的眼睛,还是不停的打架,眼睛看火盆里的火花,都模糊了。
没过一会,便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倒地之后,一个黑影摸进了灵堂,小心翼翼打开了棺椁,在其中摸到了一块玉佩,揣入怀中。
又很是小心的合上棺椁,转身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送汤,也是发现柳奭睡了过去,便叫醒了他,并一旁的谈资取了过来,递给柳奭。
“大郎,你也是的,挺不住的,就唤小老儿来。你一个人着凉了可怎么办。”
柳奭揉了揉头发胀的疼,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困,可能是昨日累着吧!”
弘文殿当值,不比其他地方,六部九寺及各地的奏疏,一直会送到宫门落锁,落锁之后,他们这些当值的人又要分拣出来,以便明日的人来办。
有时候,奏疏多了,那真是一宿都没有合眼的机会。昨日,他在宫中当值,奏疏就特别多,他们这些舍人和皂吏,整整忙了一夜,那都没做完。
别看就是个分拣奏疏的差事,不用出什么力,但需要一个个自诩的分辨,归类,眼睛是最受累的,每次下值都是红彤彤的。
魏征的眼病是怎么来的,就是在弘文殿中,挑灯批阅文书来的。人家魏相行,一把年纪才把眼睛熬坏,而柳奭还年轻,他看啊,他是挺不到魏相这个年纪,眼睛就不行了。
烧纸的管家-柳行淡淡一笑:“郎君说的哪儿的话,您这身体好着的。”
“而且,前途无量!您看看岑侍郎,就因为进了弘文殿,才几年的光景,便做到了中书侍郎,成为天子的近臣。”
“依着老奴看,您的天分、能力都摆在那呢,不比岑侍郎查,将来也啊,也是拜相的材料。”
柳奭听了摆了摆手,他知道老管家是柳家的老人了,爱屋及乌,自然觉得他们兄弟都是好样的。
可这做官啊,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在弘文殿这种地方,说话办事,甚至眼神都不能错,否则就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岑文本,那是个有才学,有大气运的人,人家那才是腹内有韬略百万,气象万千,他这点墨水,无论如何都跟人家比不了。
柳奭啊,就想一点,熬几年,下放出去,哪怕做个州长史什么的,也比在弘文殿里,提醒吊胆的伺候这些重臣们好。
这些人,都是七巧玲珑心,说话办事,那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的人。柳奭这点小聪明,是真的不敢他们在他们造次。
原本呢,他是想,等几年,他和柳范都外放出去,请同安大长公主帮着说说话,最好调到一个州里去。
如此一来,兄弟俩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喝喝酒,说说话,做做诗,小日子挺美的。
但堂弟这么一走,便什么完了,此生不复再有这样的日子了。
老管家见柳奭又抹起了眼泪,也是长叹一声,他是看着兄弟俩长大。自然知道他们感情有多深厚,现在天人永隔了,那柳奭的心情可想而知。说是刀割斧剁也不为过。
叹了口气,起身给他盛了一碗汤:“大郎,喝点汤吧!喝汤不违背礼法。而且,二郎也不希望你这样!”
柳奭点了点头,接过汤,喝了两口,便又放了下来,他实在是喝不下,心里堵得慌。
管家也知道他难受,便也陪着坐了下来:“大郎,要说这二郎也是真可怜,连个后都没有啊!”
故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柳范呢,没有儿子,断了香火,那真是对不起祖宗啊。
但这也不全是他的问题,毕竟他只有一位妻子,没有妾室。
可这无后是大事,老管家在柳家一辈子了,仗着老资格,有点面对,跟主人家说一声,这是得考虑过继一个。
一来,承继享受,不至于让柳范无人祭祀;二来,还有府里的产业呢。
夫人一介女子,如何能撑得起府里的产业。世家大族中,吃绝户是常有的事。柳奭与二郎兄弟情深,不会忍心看到弟弟如此吧!
柳奭叹了口气:“是,老行叔说的是!这是某没考虑周到。”
“某有两个儿子,虽然都稚子,但也都算乖巧。明日,你去后面,问问弟妹,是否愿意过继一个,承继香火。”
“如果她不满意,或者多心。某也可以为她,在族中子弟中选择,选一个她满意的,如何?”
柳行应了一声:“大郎大善,二郎有你这样的兄长,此生无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