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后隋皇帝-杨政道
尚衣奉御,为尚衣局的主官,负责皇帝冕服、几案,官职虽然正五品。但担任尚衣奉御一职,多为皇亲国戚,或深得皇上宠爱、信赖的人,是荣耀的官职。
贞观四年,李靖率军攻灭突厥,颉利可汗部下康苏密反水,裹挟萧皇后、杨政道投降大唐。李世民命杨政道为员外散骑侍郎,后改迁为尚衣奉御。
“政道来了,都是老熟人,坐吧!”
“臣谢过殿下!”
杨政道显得有些拘束,倒不是李承乾威严吓到了他,而是他飘零的身世,造成了他这种性格。杨政道是杨广的孙子,齐王杨暕的遗腹子,母亲不过是个偶然得杨暕宠信的宫人。大业十四年,江都之变,宇文化及在弑杀炀帝后,将齐王杨暕及其二子一同杀害。其母因为没有显怀,故而逃过一劫。
武德二年,窦建德打败宇文化及,尚在襁褓的杨政道与祖母-萧氏落入窦建德手中。而窦建德为了招揽更多的隋朝旧部,便封了咿呀学语的杨政道做了为夏国的郧国公。
次年,突厥可汗-处罗可汗在义成公主的建议下,派遣使者前往窦建德处,将萧皇后和杨政道迎接到突厥,并拥立杨政道为隋王。并将留在突厥境内的中原官吏、百姓,全部划到了杨政道名下,复立“大隋”政权,都城定在定襄郡,设置百官,并拥有了一万部众。
而处罗可汗呢,因为曾经依靠隋朝才夺得汗卫,便想着出兵,为其复国。可没等出兵,人便过世了。
之后的颉利可汗,凶残、暴戾,杨政道就是在他淫威下长大的。他这个“隋王”就是颉利随即可是拿来玩耍的东西,常常被其弄到牙帐去,供其与诸部族酋长戏耍。因为被吓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他长大后,依然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而李承乾今天叫他来,可不是想跟他聊聊天那么简单,而是为了一个制度-二王三恪。所谓的二王三恪是一种政治礼制,起源于尧舜禹时期,旨在通过封爵前代王室后裔,以示尊敬并显示本朝的正统地位。
周朝时,分封黄帝、尧、舜的后裔,以示“兴灭国,继绝世”之意,又以舜后并夏后、宋为三恪。
大唐建国后,二王三恪制度虽仍存,以商朝、周朝、汉朝为三恪,以北周、隋朝后裔为二王。由于三恪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也只剩下二王,毕竟宇文家和杨家,还是有后人的。
杨庆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那目前在朝的隋朝后裔,便只能剩下杨政道,所以这二王的礼遇,便要落到他的头上。皇帝交到了,隋失天下自有其罪,封王是不可以的,但封公是应有之意。所以,陛下决定封杨政道为隋国公,检校黄门侍郎,以示二王之礼。当然,他这个黄门侍郎是虚衔,俸禄照发,但不必承担黄门侍郎的责任!李承乾就是奉旨,跟他谈谈,通通风,仅此而已!
但杨政道听到这话后,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流着眼泪对李承乾说:“殿下,请殿下帮臣回复陛下,臣不愿意做隋国公!”
哎,这李承乾就不明白了,给他二王之礼,这就相当于一枚免死金牌,只要他不是犯了谋反之罪,没人能把怎么样,而且这个爵位还可以世袭罔替下去,这对他,对他子孙,可都是好事情,为什么不答应呢?
杨政道叹了口气:“殿下,臣这一生就是被这个出身给毁了!臣小时候颠沛流离,受尽屈辱,就是因为姓杨。”
“稍微懂事了,臣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活下来,怎么哄颉利那个暴君高兴,因为臣知道他随时可能杀了臣。”
回到中原后,他才过上安稳的日子,虽然改朝换代了,但陛下对他还是不错的,没有防着他,更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让他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对杨政道来说,姓杨是一种负担,他从没有想过去继承什么隋朝的遗志,不想靠着二王三恪的礼仪,享受什么非凡的荣宠,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仅此而已。
“殿下,你是嫡长子,一出生便是秦王世子,身份尊贵,又有双亲疼爱,所以您的一生注定是坐在太极殿君临天下的!”
“可臣呢?臣的母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娥,我的父亲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萧后,我的祖母,甚至因为母亲的出身,在她生下我后,便给了她一万毒药,连她请求看我一眼的机会都没给。这样的杨家,值得臣为他们去守着二王之礼,年节祭祀吗?”
杨政道知道,出身是改变不了的,他也没想改变什么,他只是想好好的在大唐,过完自己的一生,像那些投降大唐的部落族长一样,沐浴大唐的盛世,在大唐的羽翼下活着。
而二王之礼对他来说,就是个负担,他不愿意给那个使他受尽屈辱的父家,去承担什么义务,更不愿意见到庙中的那些牌位!
李承乾长叹口气,点点头,他对杨政道的遭遇很是理解,确实,换成是谁也不愿意出身没落的帝王家。而且,他知道杨政道回到中原后,没有一次参加过祭祀隋朝的礼仪,哪怕是朝廷主持的礼仪,他也没参加过。看的出来,他对杨家,是如此的痛恶,不,应该说痛恨!
“好吧!你的意思,孤会转告给陛下的。但许与不许,不是孤能做主的,这点你要清楚!”
杨政道离开后,李恪摇头苦笑:“末路王孙,不如鸡狗,此言诚不欺我啊!”
“炀帝得不以道,便谓人无忠信。父子之间,尚怀猜阻,夫妇祖孙,何如啊!”
听到李恪的感慨,李承乾也是笑着指了指他,真是大逆不道,炀帝怎么说也是他外公,杨政道怎么说也是他表哥,发这么个感慨,着实是该挨板子。
李恪却不以为然:“炀帝的血脉,害的可不止杨政道,臣弟也是被他害的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