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朴海沉默了片刻,他低下头,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认罪的时候,朴海忽然笑了一声。“我承认故事编造的很好,莫非,宁王郡主想用这段故事,将我砍头?”他抬起头,语调阴阳,“怪不得都说权力好,位高权重果然可以仗势欺人,你把我带走吧,流放也好,千刀万剐也罢,总之还不都是郡主您的一句话。”朴海不解释了,反倒让石易头皮发麻,“朴海,你休要污蔑郡主!”石易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诏狱司审问那些江洋大盗都没这么生气过!朴海冷笑讥讽。“我有说错吗,你们一个证据都拿不出来,就说我杀了人,还说我与假刘有万有关。我爹的确犯了错,但你们还没有给他定罪,就让他死了,现在功劳没了,就拿我做功绩,你们还为了自圆其说,整出这么一大段故事,不就是想让我认罪吗,好,我认,你们说的都对。”“你!”石易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偏偏朴海是个“软骨头”,让他的气都没发撒,“你认是吧,那就跟我们回去画押!”“画押可以,但我一定会在公堂上实话实说,将你们严刑逼供的事情,全部吐出来!”朴海有恃无恐。秦欢按住石易,“刚刚我说证据有三,这最后一个证据,我还没有说完。”朴海讥笑,“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我认罪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秦欢视线穿过他,深望了他身后一眼,“崔彭之死你做的的确干净,但崔盈在崔府之中,一个外来者,怎么能不动声色让崔家大小姐死在自家祠堂?”“你问我?”朴海反问,“我和崔盈压根不认识,你又想栽赃我什么?”秦欢不理会他的态度,淡定开口,“你和崔盈不认识,但你的至交好友宋平认识啊,不只是认识,他们两情相悦、约定终生。”“那又如何?”朴海有些不耐烦。“桃源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女婚配皆在村中,女不允许外嫁,男不允许外娶,但宋平却破了这个规矩。宋家在村里没什么势力,但他竟能让村长同意他向外县的崔盈求亲,你作为他的好友,这之中恐怕出了不少力。”朴海眉头皱了下。秦欢接着道,“尽管村长同意了,但天不遂人愿,宋平求亲遭到强烈反对,崔彭又着急将崔盈许配给了外乡的人家,婚期来临之前,宋平与崔盈约定,两人私奔逃走。”这段过往朴海也知道,崔盈便是惨死在私奔的前一天。秦欢走到朴海身侧,“这段有情人的故事发展到这里,你听出来疑惑没有?”朴海沉默了会,“我兄弟真心相待,只可惜天绝人愿。”“天灾还是人祸,你我心知肚明。”秦欢眼眸沉邃,“崔彭是县令,崔家又被他看守的如铜墙铁壁,宋平一介布衣,如何将二人私奔的消息传给崔盈?这中间肯定少不了红线穿绳,是吧,朴月老。”她抬眸,朴海的脸上有青筋抽动。“你与崔彭有交易,自然有办法在崔家传信,宋平与崔盈的书信就是由你传送,事发当晚,你模仿宋平笔记,用书信约崔盈见面,而后趁其不备将她杀害,再制造自焚假象,以此瞒天过海!”她语调增强,“你在信中让崔盈看过后将信件烧毁,但你万万没有想到,崔盈无比珍视与宋平的来往信件,她将所有书信都藏在了崔家后院的花坛中,打算私奔前挖出来带走,而这最后一封,她也收了起来!”秦欢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这信若不是你模仿宋平笔记,那凶手便是宋平本人!”“不是他!”朴海急忙否定,“我的意思是,宋平爱慕崔家小姐,他断不可能行凶,但我也没见过什么信,杀害崔家小姐的另有其人,应该由你们去查。”秦欢将信展开,眼眸望向院中一抹虚弱的身影,“想查很容易啊,是吧,宋平。”朴海猛地回过头,竟见宋平醒来,正在院子中间,他眼中闪过丝慌乱,“阿平,你发着高烧,不能见风,快回去!”宋平没有动,只是眼中的目光让朴海格外陌生,朴海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阿平,他们污蔑我,但是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朴海被衙役羁押着,他不能过去,只能隔着段距离让宋平快回。石易来到秦欢旁边,眼神询问是否要将宋平抓起来,秦欢轻摇头,她相信如此爱崔盈的宋平,会为崔盈找到真凶。空气安静了许久,宋平缓缓走来,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询问,“郡主,你手中的信,可以给我看看吗?”“可以。”秦欢将信递过去。宋平凝视信中的每一个字,脸上的血色褪尽,他颤抖的转过身,拿着信望着朴海,似是想从朴海表情中看出些什么。“阿海,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写的。”他声音虚弱,骨架瘦的能要被风吹动。“我没写过。”朴海几乎是第一时间否认。但这句话,却让宋平仅剩的点生气被剥离开。他走到朴海身前,秦欢示意衙役们将朴海松开,衙役们后退,宋平一手按到了朴海肩头,他眼睛里倒映着朴海慌张的神色,嘴唇更加苍白。“小时候,你不愿意去学堂,我见你总是一个人孤单,每天下了学堂,我都会去找你,你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教的,朴海,你的笔迹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宋平说完剧烈的咳嗽,朴海想去扶他,但被宋平一把推开,“你把我的字模仿的很像,但你忘了,我每个字的弯钩最后一划习惯往外撇一点,而你习惯向上!”朴海脸上瞬间失色,完全失去的先前的得意。宋平抓住他的衣领,眼睛死死瞪住他,几尽疯狂,“朴海,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假冒我的笔迹,去杀害我这辈子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