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二虎回家吃饭，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昂嗯昂嗯的驴叫声。“姐，你买驴了？”林小满正在打扫后院新砌的猪圈，去年盖房子时就让人把猪圈砌好了，经过一冬又是雪又是破草烂叶，养猪之前还是要打扫一下。闻言应声道：“嗯，买了两头，可肥了。回头找木匠叔给打架驴车，再去城里可以自己赶着驴车去了。”林二虎跑去后院看驴，果然这驴是真肥，膘肥体壮的，比村里夏天草最肥美时的驴还要壮了几圈，都快赶上一匹小马了，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牵出去溜溜。“姐，俺去木匠叔那里让他给打驴车了。”说完，一溜烟儿似的就跑了。林小满直起腰，看着弟弟跑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没准还会让木匠叔给打一副鞍子呢。很快，林二虎和木匠定了驴车后又跑回来，果不其然还打了一副鞍子。林二虎对林小满道：“姐，这几天俺们村有人上山遇到野猪了，还逮了两头，你说俺们家收山菜这件事还能做不？”“伤到人没？”林小满听到有野猪也吓了一跳。每年入冬后山上的野猪找不到食物就会下山祸害村里，今年初入冬时雪不算厚，野猪们在山上并不缺吃的，一直没有下山。过了年又下了那场大雪，下山就更难了，还不知山上有多少动物都被冻死饿死了。开春雪化了，野猪因为在山上找不到食物下山也不奇怪。可万一伤到上山采山菜的人，他们也是有责任的。“没有没有，就是林来福崴了脚，被打猎的救了，还分了一个猪脚，他挺高兴。”林小满得知没有伤到人命后才放下心，“俺们家离山近，往后你别一个人出门了，去哪俺送你过去。反正山菜还没下来，收不收看看再说吧。”林二虎哦了声，看村里人成群结伙地上山找野猪，没准等山菜下来时，野猪都得被打绝了。正吃着饭，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姐弟爬到墙边的梯子往外看，就见到村西徐家的几个男人抬着一头野猪正从墙外路过，领头的竟是驻守在村西的彭官差。林二虎喊：“彭叔，你们这是在山上猎的？”彭官差抬头，“对啊，遇到一群，就逮着这一个，剩下的都让它们跑了。”看到旁边林小满也爬上来，笑道：“回头分了肉，小满姑娘帮俺做熟呗？”林小满自然不会拒绝，“成，彭叔想吃怎么做的？”“就卤吧，俺轮值时送些回家。”这头野猪是他一刀捅死的，分肉也得是他分大头，到时都做成卤猪肉，送回去也让家里的妻儿老小解解馋。刚送走彭官差一行人，山那边又闹哄哄地下来一群，是林大武带着林家族里的几个堂兄弟，他们逮到两头野猪，看个头还比彭官差他们猎的更大一些。离得远远的，林大武就看到林小满家墙上露出的两个人，招呼道：“小满，二虎，过去吃肉啊。”林二虎倒是不馋，但小孩子心性，别人家的饭就是觉着香，可想到等会就要去那边上课，又摇头，“不了，大武叔，俺和俺姐吃完了。”林大武闻言笑，“那成，等猪肉收拾好了，给你们俩留一块。”林小满道：“这不好吧？俺们也没帮忙。”旁边有人道：“有啥不好的？你们俩孩子能吃多少？不差你们一口。”“就是，中午吃完了，晚饭不还没吃？走，一起过去。”其余众人也跟着笑，纷纷应和说是。林小满便也没拒绝，“那成，大武叔，你们先回去，俺带点东西过去。”林大武也没说让她别带，只是让她一定要过去。林小满答应后，回去准备了一筐土豆和红薯。林二虎被送去徐秋良那里继续读书，林小满直奔林大强家。村东村西都因这三头野猪热闹起来，林小满到村东林大强家时，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人，两头被取完内脏的野猪正在热水锅里滚着，还有人拿着瓢往浸不到水的地方淋。烫好后的猪被从锅里抬出来，放到割猪肉的案子上，立即就有人拿了碎瓦片开始刮猪毛。等猪毛刮干净后，就有人把猪肉分割开。这两头野猪比彭官差他们弄的那头大，但还是比不得家猪，饿了一冬剩下的肉更不多了，割下来的肉也只有二百多斤，倒是骨头一大堆。有人看到林小满，喊：“小满，你过来下料吧。”林小满也不推却，大大方方地上前往锅里加了姜、大葱段，还有她带过来的酱油八角桂皮这些调味料。林大强给上山的几个堂兄弟都分了肉，还给林小满留了一大块。剩下一些肉就和头蹄一起炖在一口锅里。棒骨从中间敲碎，和别的骨头一起下到另一口锅里。还有一口锅炖上收拾出来的内脏。三口大锅都炖上肉，有村里妇人在灶前看火，大家都被林小满带来的半筐土豆红薯吸引去了。定种苗时，大家都尝过一些林小满准备出来做样品的食物，对土豆和红薯都印象深刻，那种绵密的口感让他们想起来就要回味一下。此时见林小满拿来这些，有人问：“小满，这是不是要下到野猪肉里一起吃？”“嗯，猪肉炖土豆，老香了。”吸溜！有人一不留情发出吸口水的声音，引起一阵轰笑声。很多人借由笑声的遮掩狠狠地吞着口水。三锅肉炖好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了，林小满已经带着村里的女人把土豆给削皮切块，下到炖猪骨的大锅里，又加了一盆之前泡好的干蘑菇，都是各家从自己家里拿来的。又在锅里切了不少猪肉片，出锅时再撒一大把切碎的葱花，那味道真是绝了。猪头被捞出来晾凉切片，猪内脏则被林小满切碎了弄成像卤煮一样的汤，这样一家都能分上一两勺。林小满把带来的红薯埋进将熄未熄的灶灰里，等会儿拿出来就是烤红薯了，家家户户都端着盆子过来打菜，知道这是山上猎到的野猪，感觉就像是白捡的一样，竟是比过年时分肉还兴奋，一个个都在夸林小满的手艺好。林大娇也被喊过来，分到一碗猪肉炖土豆，上面还浇了一勺猪下水。林小满家分到的是和林二虎两个人的份，用的林大强家的大碗，碗也要大了很多。分完后，和林大娇一起往村西走。迎面看到林老太端着个盆朝这边过来。林小满好几个月没看到老太太了，此时迎面碰上，就被吓了一跳：这老太太的嘴怎么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