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说话的工夫,只见远处浩浩荡荡传来铁蹄以整齐的韵律踏过大地的声音,一眼望去,只见旗帜如林,人马如墙,宛如一股股红色洪流扑面而来,似要撕碎一切。那是一股无坚不摧的锐利气息,排山倒海而来。不说远在汉代的卫霍,那么就是明初开国之时的常遇春和李文忠,汉民族用骑兵并不在草原胡人之下,反而因为更为注重纪律性和阵列的训练,比之草原骑军更具有观赏性。而且经过先前与女真一战而胜的经历,京营骑军将校士卒士气大涨,嗯,虽然有些以多欺少,胜之不伍。额哲见得宛若火海汹涌而来的大军,面色震惊莫名。就在这时,那骑军在接近里许之地停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军骑倒不见无边无际,但置身于辽阔无垠的草原幕布上,却显得更为壮观。有种乔峰与耶律洪基会于雁门关,数万大军置身于廖阔草原的壮观场景。贾珩此刻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一手抓着缰绳,按着腰间的天子剑,身上的红色披风,随风而猎猎作响,而身旁马上坐着的则是英眉丽眼的陈潇。贾珩从囊袋之中取下望远镜,抬眸看向那远处的一顶汗帐,说道:“我们去见额哲。”陈潇应了一声,领着锦衣府卫扈从着那蟒服少年接近蒙古所立的营寨。说是营寨,不如说是一顶顶蒙古包。额哲此刻也在乌勒吉的提醒下,在蒙古汗帐中一众将校的簇拥下,迎至近前,看向那中军大纛之下的少年,目光缩了缩。看着旌羽繁盛,士气昂扬的汉军,额哲粗眉之下目光振奋,大步而去,抱拳道:“永宁侯。”贾珩翻身下马,身旁的亲卫也齐刷刷下马,动作几乎整齐划一,而高头大马,飞鱼服、绣春刀在日光映照下,鲜丽炫目,形成一股飒然、森严的气势。美观就是战斗力,符合美感的东西一定暗合至美则至强的天道。额哲目光一亮,心头微惊。雅若以及兄长阿古拉也打量向那领着大军而来的少年,在这一刻,在一望无际的大批骑军前,锦衣府卫几乎如画面一般烙印在心底。雅若秀眉之下的目光宛如一泓清泉,而两侧高原红的脸蛋儿红扑扑,看向那已与额哲寒暄的武侯,眼神微怔。贾珩将缰绳丢给亲卫,近前,拱手道:“额哲可汗,在下大汉永宁侯,如今官居大汉征虏大将军。”额哲此刻近距离打量着那少年武侯,俊朗、白净的面容,气度沉凝如渊,而细长清冽的目光。不知为何,额哲忽而想起草原中的头狼。额哲还了一礼,说道:“永宁侯,听方才贵国将校说,汉军遇到了女真镶蓝旗的人,两方交战,贵国取得一场大胜?”哪怕是见到眼前这等雄壮威武的骑兵军容,额哲心底仍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女真正儿八经的八旗,哪怕是一旗主力,冲杀起来,如豺狼虎豹,汉军是怎么大败女真镶蓝旗骑兵呢?贾珩道:“领兵之将是为清虏王济尔哈朗,领镶蓝旗与汉军正黄旗一万余兵马和我军不期而遇,为我军击溃,我军四万余骑,以多击寡。”额哲闻言,心头疑惑消解之余,暗道,怪不得,汉军兵马众多,女真只是来了两个旗,还有一个汉军旗。不过这般一看,也是不凡了。额哲的儿子阿古拉,目光抽不离地看向那大批汉军骑卒,朗声说道:“父汗,此地非说话所在,进军帐再说吧。”额哲反应过来,伸手相邀说道:“永宁侯,帐中请。”当年也是与周王、赵王一同并肩作战过,对于汉人的待客礼仪轻车熟路。不大一会儿,贾珩随着额哲进入汗帐之中,汗帐空间轩敞,草地铺就着一层羊毛地毯,帅案左右两侧放着桌椅,双方分宾主落座。额哲问道:“永宁侯,这次过来带了多少兵马。”贾珩道:“四万骑,此次过来其实是唤着额哲可汗能够去大同,集宁海子这边儿不管是地形还是我两方联军的配合不协,都不适合与女真会战。”虽然他率领着京营骑军打败了镶蓝旗,但这种胜利其实具有一定的偶然性,而且代价也不小。如果真的碰到女真三四万精锐,以如今京营骑军的即战力,绝对打不过,全军崩溃之外,没有别的结局。额哲闻言,并未答应,而是问道:“既然汉军的骑卒能打败八旗兵丁,为何还要返回大同?”贾珩朗声道:“骑军较量,乃草原胡虏之长,我大汉骑军虽胜过一场,但单以战力而论,短时间内仍有差距,如是在此与女真鏖战,战败风险过大,一旦崩溃,就是全线大败,整个察哈尔蒙古也要沉沦在女真铁骑屠刀之下。”先前胜过一场,最终的战果结局连满洲女真一旗都没有彻底歼灭,这样的八旗精锐人家还有七支!从这也可以看出初战胜利的艰辛。额哲闻言,与乌勒吉对视一眼。贾珩道:“如今大同军镇中有步骑十余万,如是女真举国来攻,我大汉可依托坚城而守,俟女真锐气全师,汉蒙两方以骑军以逸待劳,追亡逐北,大汗也可领族人重回漠南故地,故土放牧。”其实,哪怕是大汉得察哈尔蒙古内附,也不是说就自此放弃了漠南以及西拉木伦河流域的广袤、肥美草场。在女真大军退却之后,仍然可以与蒙古部族一同打回故地,作为屏藩大汉的依仗。原本蒙古就是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没有那么多瓶瓶罐罐,此刻迁居大同其实也容易。额哲闻言,面色变幻,一时间竟是举棋不定。主要还是担心为大汉吞并蒙古部族。贾珩此刻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向额哲,等待着额哲的答案。此刻的察哈尔蒙古三个鄂托克已丢,苏尼特也被女真剿灭,仅有浩齐特、乌珠穆沁、阿喇克卓特和主锡惕四个鄂托克,势力已经大为减小。这时,乌勒吉建言道:“大汗,永宁侯所言在理,先避至大同,暂躲女真锋芒,这离着此地相隔不过百余里,待战事平息,再打回来也就是了。”见额哲面色仍有疑虑,雅若开口道:“父汗,先前巴特尔叔叔已经败了,现在族中这般老弱妇孺,除了大同可以避祸,还能去哪儿吗?”贾珩闻言,凝眸看向一旁的少女,顿时对上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旋即,那少女很快挪开。这时,额哲的儿子阿古拉也道:“父汗,咱们去汉土先避避锋芒。”额哲默然片刻,凝眸看向蟒服少年,观察着贾珩的神色,说道:“永宁侯,我们可还有重回祖宗故土的机会吗?”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当额哲最为倚重的心腹大将巴特尔,带着主锡惕部和阿喇克卓特的勇士前去迎敌,为豪格击败,战死在沽源之后,余部散归以后,额哲只有贾珩道:“额哲可汗放心,察哈尔蒙古原本就住在草原之上,如女真一退,势必要再打将过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俱在。”额哲闻言,目光微动,似乎为贾珩之言触动。他蒙古这般大的部族,纵然是汉廷想要吞并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贾珩见此,道:“既是这样,事不宜迟,察哈尔蒙古开始向大同迁徙,我两部兵马在东南方向,警戒女真大军动向,彼等可能趁机来攻。”想来经过先前济尔哈朗大败而归一事,皇太极应该会有所迟疑,但也说不定,会全军而来。额哲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着军帐中侍奉的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说道:“哲布,即刻点齐儿郎,护送族中妇幼向大同撤退。”此刻的蒙古还有四个鄂托克,如果加上老幼大概有二十多万人,此刻向着大同迁移,显然速度可能不会太快。贾珩见额哲下定决心,说道:“先稍作歇息之后,我两方议事,阻遏女真前锋。”他其实不想现在与女真兵马交战,损伤惨重。额哲点了点头,应允下来。…………就在贾珩与察哈尔蒙古的额哲可汗商讨着向,在第三天下午时分,济尔哈朗也领着镶蓝旗的残兵败将,来到了沽源,此刻皇太极已经在原开平卫沽源安营扎寨,正在与蒙古以及一众王公大臣宴饮。因为刚刚的一场战事当中,额哲手下的大将巴特尔领着的万骑,为阿济格领兵击败。此刻,女真旗丁正在在茫茫草原之上追击着察哈尔蒙古的残兵。大帐之中,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气氛颇为热烈。皇太极宴请着敖汉、奈曼、克什克腾三族的族长以及王公贝勒。就在刚刚,趁着大破大察哈尔蒙古的万骑,皇太极给一众投诚而来的奈曼三部的首领封赏为多罗郡王、其子封为贝勒、贝子等爵位。其他蒙古将校也有镇国公、辅国公等爵位分封不等。皇太极坐在一座铺就软褥的矮榻上,这位女真的一代雄主已年至六旬,头发灰白,因为长期的戎马生涯,身形精瘦,还未发福,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皇太极笑道:“我大清一体善待满人,蒙古人、汉人,诸位以往也随军出征,也知晓。”下方吏部尚书范宪斗身后的邓长春,举起酒盅抿了一口,其人瘦眉下的目光狭长,似有幽光闪烁。皇上先说满人,再说蒙古人,最后才说汉人,如此就已有先后之序,轻重之分。奈曼部族的郡王塔拉笑道:“大汗授天命而为汗,我等愿供驱驰。”其他克什克腾以及敖汉族的两位郡王也附和说着。一时间表忠之言此起彼伏,层出不穷。而就在军帐之中气氛热烈之时,忽而外间一个女真士卒闯入军帐,抱拳道:“皇上,郑亲王回来了。”皇太极脸上还保持着笑意,问道:“郑亲王这么快就回来了?”旋即,心底就隐隐觉得不对,他派遣郑亲王前往大同是为了监视、阻遏汉军,如今看这架势,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不怪皇太极想不到败仗这一选项,在女真崛起的这几十年,尤其是隆治年间据辽东为龙兴之地后,女真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曾打过败仗?军帐中的蒙古新鲜出炉的众王公大臣,也心头有些诧异。但等不了多久,只见济尔哈朗领着几个将校,不戴头盔,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血污犹在,脸上的神色一看就是吃了败仗。刹那间,大帐之中原本喧闹热烈的气氛恍若被泼了一盆冷水,奈曼、敖汉、克什克腾三部的王公贝勒以及蒙古军将都放下酒盅,目光诧异地看向郑亲王济尔哈朗。“皇兄。”就在皇太极目光发直,欲言又止时,济尔哈朗忽而“噗通”一声跪将下来,膝行几步,面色愁闷,囔囔道:“败了,败了。”济尔哈朗年岁也不小,四十多岁的人了,可谓厮杀半生的老将,此刻眼圈发红,说道:“皇兄,镶蓝旗与汉军主力大队相遇,他们有着四五万人,我们只有一万来人,两军交锋,寡不敌众,一下子损失了几千儿郎,汉军正黄旗见打不过,投降了汉军,务达海侄子也……”说到最后,七尺高的汉子声音哽咽。这次镶蓝旗只回来两千多人,几乎是仓皇逃窜,战败的苦涩以及自责如野草一般缠满了济尔哈朗的内心。皇太极手中拿着的酒盅“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愣怔半晌,面色“刷”地阴沉下来,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儿?”这时,一旁的镶蓝旗的将校连忙上前解释了双方交战的原委。当军帐之中的众人听完此言,皆是心头一惊,面面相觑。“嘭!!!”阿济格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刘之源这个狗奴才,我早就看他不可靠,如果t正黄旗拼死一搏,损失会有这般惨重?”许是喝多了,怒骂道:“这些汉人都是三心二意。”这句话一出,整个厅堂中的气氛顿时死一般的寂静,远处的汉将脸色都微微一变。多尔衮面色微顿,捏着手中的杯子,瞪着阿济格。皇太极沉声说道:“十二弟住口!”说着,恍若打盹的老虎猛然睁开凶戾的目光,死死盯向济尔哈朗,说道:“汉军骑兵四五万,汉军哪来的四五万骑军?”这时,坐在下首的多尔衮皱了皱眉,面色如霜,离座起身,拱手一礼说道:“皇兄,汉军京营十二团营,兵马多达二十多万,凑出四五万骑也是有的,这次分明是为了阻挡我大清出征察哈尔蒙古,倾国之兵。”皇太极闻言,脸色阴沉如铁,道:“这个贾珩,先在南边儿,现在又在草原,诚是我清国大敌。”多铎先殁于贾珩之手,现在郑亲王济尔哈朗也在贾珩手上吃了大亏,可以说皇太极心头杀机如瀑,恨不得除贾珩而后快!多尔衮道:“皇兄,现在当务之急是断遏察哈尔蒙古南逃之路,不使其与汉军合流。”这时,阿济格愤然说道:“皇兄,兄长,容我领兵过去,定要割下这贾珩小儿的人头!”随着阿济格大声请命,此刻厅堂中清军众将也都纷纷起身请战,其中不乏汉军旗的一众将校。因为先前正黄旗的刘之源领兵投降了汉军,这多少刺痛了汉军将校敏感的神经。范宪斗忽而起身,说道:“皇上,现在我军新败,锐气方失,尤其是不知汉军京营的底细,不宜莽撞行事,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啊。”阿济格怒目而视,说道:“他们四五万骑打上镶蓝旗万余人,才堪堪打平,只要我们汇合大军,就能一口气拿下,那时候汉人没了骑军,他们再也翻不起浪花,皇兄,现在趁着他们与额哲联络,正要全军压上,一网打尽。”多尔衮皱眉道:“兄长不得无礼!”皇太极苍老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盯着济尔哈朗,说道:“郑亲王先起来吧,说说交手之时,汉军战力如何。”此刻,济尔哈朗却跪在地上,并未起身,而是叩首拜道:“还请皇兄降罪。”旋即叙说着先前的战事经过。皇太极皱了皱眉,静听其叙说着先前的战事经过。济尔哈朗将如何遇敌,如何迎击说了。皇太极冷声道:“敌军四五万骑,你一下子不知多少兵马,就敢贸然进击,为何这般莽撞?”其实,贾珩仗着以望远镜为观望军情的利器,庞师立所在一翼离的很远。济尔哈朗派出斥骑哨探,并未发现官军的动向,再加上没有将大汉的骑军太当回事儿,这才派出了务达海前去试探,一旦汉军“主力”阵线动摇,即刻全军压上,一下子击溃汉军,这就收割一场胜利。的确并未察觉出汉军的总体兵力规模。而且千钧一发之间,仓促迎战,加上刘之源的进言,以及对女真八旗精兵天下无敌的自信,结果谁曾想一败涂地?不过,这一场败显然也让女真知晓了大汉京营骑军的战力。皇太极听完济尔哈朗所言,目光闪了闪,呵斥道:“你平时的谨慎哪里去了?在战场之上,未曾探明敌情,如何就敢全军押上。”济尔哈朗被皇太极骂着,头紧紧低着,不敢还嘴。皇太极脸色铁青,怒声道:“将这葬送我女真儿郎,折损我锐气的昏王推出去砍了!”此言一出,军帐中的众人面色微变,而亲卫短时间竟愣怔原地,不敢应命。还是多尔衮反应快,不等正黄旗的侍卫押着济尔哈朗出帐斩首,就已跪将下来,求情道:“皇兄,汉军全军出塞,郑亲王一时不察,非战之罪,还请皇兄准允郑亲王军前戴罪立功,赎去罪责。”这会儿,阿济格目光闪了闪,也跪将下来请罪。而范宪斗见此,倒是老神在在坐在一旁,与邓长春等汉臣并不参与这等事。倒是奈曼族的塔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下,说道:“皇上,郑亲王吃败仗也是因为被无耻的汉人偷袭,从方才叙述战事来看,汉军骑军四五万,这都留不下我等万人,输了这一场,再找回场子就是,何必擅杀大将。”他瞧着这皇上似乎也不想处死这位郑亲王的样子。随着塔拉出言求情,敖汉部的可汗以及克什克腾部的可汗也反应过来,开始纷纷为郑亲王求情。这时,不少汉将倒是纷纷下跪来求情。皇太极看着这一幕,默然了一会儿,冷声道:“济尔哈朗,你可听见了?”济尔哈朗道:“微臣惶恐。”“郑亲王,留下有用之身,一雪前耻!”多尔衮唤道。皇太极面色漠然道:“来人,将郑亲王降为庶人,发配军前听用,镶蓝旗补充兵丁,暂在沽源休整。”镶蓝旗肯定要重建,但现在只能暂且留下后方,等到领兵灭了汉军的骑军以后再做计较。此刻的女真精锐还有两白旗,两黄旗三万精锐,如果加上汉军八旗的四旗,科尔沁蒙古以及内喀尔喀五部的蒙古骑军,以及察哈尔蒙古三部,仍有着六七万人的兵马。而贾珩选择不与皇太极的主力硬碰硬,其实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如果真的展开会战,汉蒙联军必然不敌大败。“豪格和岳讬那边儿传来消息没有?”皇太极面色不虞,低声问道。其实此地离着宣化已经很近,甚至这里原本就是宣府的旧防区的永平卫。这时,费英东抱拳说道:“皇上,大皇子才去宣府十天,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皇太极沉吟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道:“集合兵马,明日一早疾驰奔向集宁海子,与汉蒙两军决一死战!”如果任由两部缩回大同,想要击溃联军将更为复杂,以女真的兵力想要攻城,伤亡太大。在这一刻,这位女真的英主瞬间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趁着大汉骑军与蒙古的联军还未整合完毕,打算趁机猛攻。但大同因为离集宁海子比较近,整个撤退过程有条不紊,但毕竟察哈尔蒙古部族老弱妇孺太多,速度多少还是迟缓了许多。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护送着贾珩察哈尔蒙古的贾珩在距离大同四十里外发现了女真精骑的踪影。而这已是最后一批妇孺,此刻贾珩已与额哲等部的主力汇合一处,准备迎敌。而千里之外的宣化城,从独石口到宣府城一线都陷入在战斗之中,宣府镇的兵马正在苦苦支撑,但此刻北平都司也调来了一万兵马前往支援宣府。就在大汉东西防线的战事如火如荼之时——神京,大明宫,内书房正是下午时分,晚霞满天,金红霞光透窗而入,照射在玉阶和家具摆设上。着龙袍的中年皇者放下手中的奏疏,看向外间,瘦削面容之上忧色不减,问道:“戴权,什么时辰了?”戴权端上沏好一杯龙井茶,说道:“陛下,申牌时分了,娘娘打发了女官过来,请圣上至坤宁宫用晚膳。”“军机处还没有军报传来?”崇平帝起得身来,问道。戴权道:“前日宣府传来六百里急递,宣府一线发现女真大队兵马的迹象。”崇平帝默然片刻,问道:“锦衣府呢?他们用锦衣飞鸽传书,军情更能及时一些。”“陛下,永宁侯还未有飞鸽传书传来。”戴权低声说道。崇平帝默然片刻,心头烦躁不已,喃喃说道:“自子钰前往大同以后,再无军情急递送来,既宣府已有大战,大同方面又会如何?是否已经与察哈尔蒙古联合起来?”究竟能不能打赢?这几天过去,他心头也渐渐没底起来。据军机处的情报汇总,女真这次是倾国而来。戴权听着崇平帝的忧心之言,却无法回答。这等大战,连他也说不了,永宁侯会不会延续胜绩。好在崇平帝感慨一阵,估计也是饿了,开口道:“摆驾坤宁宫。”戴权躬身应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