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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1点半，二矿这边收到十五个参加统考的学子全部考上了的消息，一片欢腾。大姐夫的提醒让韩爱民忧心忡忡，又不想扫大家伙儿的兴，只能强作高兴。
下午3点半左右，钱主席亲自赶到二矿，向韩爱民这个无冕校长“汇报”跟县里的谈判结果。
钱主席也喜欢上张老师画室前的露天茶桌，喝着他之前送给韩爱民的茶，笑道：“县里主要是担心闹出笑话，同时也想借这个机会提高基江的高中教育水平，所以作出了巨大让步。”
“具体怎么让步的？”韩爱民故作轻松地问。
“托儿所的教职工，并入基江第一实验幼儿园。小学和初中的教师，分别并入双河小学和双河中学。不用厂里再给补偿，也不再有什么三年过渡期。职工医院并入双河卫生院，跟子弟校的教职工一样，县里也不再需要厂里给补偿。”
“身份呢，我们的老师过去属于公办还是民办？”
“当然是公办教师，不过要等到我们厂搬迁前半年实施。毕竟厂里有那么多孩子，不能让孩子们没学上。”
“子弟校的同事们什么态度？”
钱主席就知道韩爱民会问这个，无奈地说：“他们当然想去呈都，可现在没这个条件。只能转隶地方，没别的选择。”
如果能去大城市，谁愿意呆在小县城？
问题是去不了，即使去了也没工作。
韩爱民轻叹道：“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是啊，他们不用再担心没工作，厂里也省了两百万，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县里有附带条件。”
“什么附带条件？”
“首先，第一届补习班从现在开始要对外称是我们厂子弟校跟基中合办的精英班。开生和徐丽能考出现在这样的好成绩，是我们厂子弟校和基中共同培养的结果。”
韩爱民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钱主席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二是精英班要继续合办下去，县里要求基中今后三年，每年送一半的尖子生来我们这儿上高三，人数控制在二十五个左右。如果能考出好成绩，跟今年一样对外宣传。”
“把另一半尖子生编入基中的重点班？”
“县领导很精明，既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又能以此给基中压力，让两个班形成竞争。”
韩爱民沉吟道：“想考出好成绩，离不开好生源。送一半尖子生过来，我们当然欢迎，但学费呢？”
“学费县里出，先搞三年试点，县财政每年给我们拨两万经费。”
钱主席放下茶杯，补充道：“再就是考虑到双河中学高中部现在只有两个班，下半年招生，两个班都可能招不满。学生少，教师不太好配，教学质量搞不上去。县里打算让双河乡和大通矿务局各出点钱，把双河中学的高中部并到我们这边来。”
“把双河中学的高中部并过来？”韩爱民倍感意外。
“这只是县领导提出的设想，不在上午谈判的范围内。你和王炎、郑能量是学校的大股东，你们不点头，我也不可能答应。”
“并过来有利有弊，真要是并过来，我们就是一所真正的高中，但真要是并过来，我们学校究竟是公办的还是民办的？”
“本来就是公办的。”
“差点忘了，我们挂靠在子弟校下面。”
“小韩，到底让不让他们并过来，你考虑一下。”
韩爱民权衡了一番，毅然道：“让他们并过来吧，并过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办艺术班。但我们的办学大方向不变，依然以招收复读生搞高考补习为主。”
985厂位于双河乡，钱主席很想为双河这个第二个家乡做点事，不禁笑道：“这么一来，学校可能就要改名字。”
只要把教学质量搞好，只要学生能考出好成绩，学校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
且不说将来会不会像记忆中那样再有985、211，即使有，照现在的发展势头也没必要蹭那个热度。
韩爱民端起茶杯，笑道：“打铁全靠自身硬，只要把教学质量搞好，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的管理。””
钱主席不假思索地说：“跟现在一样，接受厂里领导，同时接受教育主管部门业务指导。至于从双河中学并过来的高中教师，工作关系留在地方教育系统，工资由我们发放，平时的管理也由我们负责。”
双河中学的高中部并过来，她就要跟着过来上学。
老师跟学生处对象，传出去影响不好……
韩爱民突然有些后悔同意双河中学高中部并过来，再想到并过来之后真有利于学校的发展，暗暗决定接下来要更低调。
私人办学校，树大招风！
大姐夫上午的话有一定道理。
而且，如果不当机立断“隐退”，接下来会有一堆想躲都躲不掉的事。
补习班出了一个全省理科状元和全市文科状元，上级肯定很重视，尤其教育主管部门，会没完没了地开各种座谈会、经验交流会，甚至会组织其他学校的校长、老师来参观学习，来听公开课……
只要在学校任职，就要参加各种会议。有领导和同行来参观，就要全程接待。一个都不能得罪，不然会影响学校发展。
韩爱民权衡了一番，笑道：“钱主席，我也有一个附带条件。”
“什么附带条件？”
“如果跟县里合作办学，接下来我们就要跟乡里、县里乃至大通矿务局打交道。那些单位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别说莫主任，就是焦校长也很难应付，所以你这个校长不能只兼任。”
钱主席没想到韩爱民会提出这个条件，再想到厂里效益不好，工会近乎成了摆设，似笑非笑地说：“我可以全职做校长，甚至可以跟你一样办停薪留职，但我要是来做这个校长，就要做真校长！”
他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不做傀儡，也不做只负责跟相关部门打交道的校长，要做就做有实权的校长。
韩爱民乐了，一口答应道：“没问题。”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韩，你先别急着答应。”钱主席端起茶杯，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如果做真校长，就会立即对招生的收费标准进行调整。”
“可以。”韩爱民笑道。
“你都不问问我打算怎么调整？”
“肯定只会往有利于学校发展的方向调整啊。”
“你让我说完再决定，”钱主席想了想，说道：“我们都是军工系统的干部，有好事不能忘了兄弟军工企业。我打算在招生时，给兄弟军工厂的孩子减免百分之二十学费。”
这哪是减免，这分明是搞促销！
韩爱民意识到姜还是老的辣，立马竖起大拇指。
钱主席见韩爱民的反应如此迅速，微笑着点点头：“再就是双河乡的孩子，我打算给他们减免一半学费。”
双河乡能有多少孩子上高中？
再说乡里和矿务局是要给钱的。
总之，在双河办学，就要让双河人有优越感。今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乡干部、村干部乃至乡里的群众就会帮学校说话。
韩爱民笑了笑，表示没任何意见。
“我们租铁矿的地方办学，一样要给铁矿领导面子，我打算给来复读的铁矿子弟减免一半学费，额外再给铁矿领导十个特事特办的招生名额。”
“没问题。”
“再就是人与人之间有人情往来，单位与单位之间一样有人情往来，接下来的应酬肯定不会少。不过你放心，我会把应酬尽可能安排在学校招待所。”
“这些都是小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你放心，我做真校长之后的主要工作是外交和管理，教学方面我不会外行指挥内行。”
“钱主席，不，钱校长，你做真校长是在帮我们，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么一来，老焦就会变成我的上级，我要被老焦领导。”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韩爱民一脸茫然。
钱主席笑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今天跟县里那几位还谈了一件事。为了更好的落实相关人员转隶地方的工作，也为了更好的合作办学，老焦要调到地方工作，暂时担任县教委副主任。县里正在搞机构改革，要把教委改成教育局，杨主任正好要退休二线，到时候县里会让老焦做教育局长。”
韩爱民乐了，笑问道：“焦校长要在业务上领导我们？”
“很快就是焦局长了，哈哈哈。”
“那谁管子弟校？”
“老吴。”
985厂子弟中学的校长，不只是管初中，也管托儿所、小学和技校。吴校长曾做过子弟校中学副校长，由他接替焦校长管子弟校正合适。
韩爱民觉得厂里这么安排挺好，至少焦校长先调到县教委，能稳定住子弟校教职工的军心。这相当于校长带头转隶地方，能让大家伙感觉到没被厂里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