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这么好兴致听小夕唱曲儿,也不叫上兄弟。”十四阿哥夹着声音迈进了院门。像是种约定的结果,歌声在“很爱很爱……”的时候嘎然而止,“你”终究没有吐出来。我看过去,恰好对上十四阿哥一双漆黑的眸子,他在微笑,一脸的玩世不恭。可是这样的不在乎,却让我有种像做错了事的感觉,不自觉地低了头。“十四弟,要让小夕唱曲子可不容易,若我知道她肯唱,怎么能不叫上你。”老十大笑着说,脸上都是笑容,走上前去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我能把这称作得意的笑吗……“小夕,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唱首啊?”十四阿哥一笑凑近了来,望着我的眼睛笑说:“否则……可不公平。”“啊?哦。”我一愣,低了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崔大叔的新长征组歌再搬上来吓吓十四,转了眼一看老十的笑,心里一闪,脸上便笑了起来。“我唱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可别后悔。”我冲老十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说,笑眯眯地对十四说,看见老十一脸虔诚地配合我我就内疚,他肯定以为我要唱《新长征组歌》呢。“嗯?你又有什么花样?唱来听听,我能有什么后悔。”十四托着下巴笑了笑,说道。“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把酒当个纯镜照……”我眼睛盯着老十唱了起来,故意把声音弄得古里古怪,只见老十听了脸上立马换上了不自在的笑容。十四阿哥却已经笑得坐在了藤椅上,连连摇头,眼睛低垂着,并没有看着老十,反而却更让老十局促起来。“小夕……你……”老十扫视了我们两个一眼,一皱眉,一叹气,看了看我却又无奈地笑了。三个人在落英缤纷的丁香树下相视而笑,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可是若去细究,不愉快却哪里是我数的过来的?好久没有和老十、十四在一起那么快乐过了,晚上坐在灯纱前看着蛾子一遍遍地飞蛾扑火,想着白天的事情还是会不自禁地微笑出来。心里一面想起了无意间听见的消息,说是九阿哥这次收了一大票的小妾,清一色的汉人女子,都是江南水一般的佳丽,想着不禁有点儿好笑,安嘉死防活防我,搞了半天还不是要和一群比我美得多的女子争宠?虽然我不知道我这次住在老十的别院九阿哥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对于我,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我基本上能猜到,如果当初我没有逃走,如果真的被九阿哥不幸言中了,那么,我恐怕还没有进他家门就被安嘉的眼神给凌迟了。“姑娘,您歇息么?”俏儿敲了敲门,打乱了我的思绪。“嗯,你进来吧。”我理了理头发,站了起来。“是。”俏儿应了一声,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帮我褪了镯子,把我的双手浸在水里,轻轻按摩着笑说:“姑娘,奴婢虽然知道没资格,可还是真的好羡慕您。”“什么?”我一怔,处的时间越久越发觉的俏儿与一般的丫鬟真的不一样。“姑娘不知道,奴婢从未见过十爷对女孩子这么温柔,就是听说从前有一个女孩子曾经让十爷这样过,后来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温柔过。”俏儿一面替我擦干了手指,一面低垂了睫毛随意地说。“是么……”我愣怔地问,眼睛不自觉地有点儿发直。“是啊,所以说姑娘真的好幸福。”俏儿拔去了钗子,一面给我细细拢着头发,一面笑着说。“唔……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我接过牛角梳子,轻声说。“姑娘?嗯……是。”俏儿一脸错愕,见我并无怒容,才低了头应了声退了出去。俏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似乎总在打探些什么,可我却看不出任何破绽,这番话,难道是老十要借她的口告诉我的么?心里一凉,随即又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相识这么多年,我知道老十的心意,更是明白的一清二楚,他永远是处处念着我,是绝不会给我压力的。漱了口,擦了脸,我吹息了烛火,一个影子却随着黯淡下去的火光在窗格上映的无比清晰起来,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型,看的越是清楚,我的心跳动的越是飞速,不禁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却还在……“有人吗?”我咬咬嘴唇,走近了窗户,低低问。“你还是很好。”虽然是一句短短的话,我却听出来了,是沈朝,他的嗓音很低沉却天生有一种孤独感在里面。“沈朝吗?”我不自禁地抓紧了窗格,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打开。“你还是过得很好。”他没有回答,还是低声道。“我不好!”我不知为何,竟像害怕他再次走掉似的,急促地反驳了过去。“为什么不好?”沈朝背对着我,将背脊轻轻靠上了窗户,像哄孩子似的问。“我原以为你早就会来找我的……”我望着他的背影,嘟嘟囔囔地说。“哧……”沈朝在那一边又轻笑起来:“丫头,开门。”“嘎?”我一愣,人家本来正煽情呢,你怎么又跑题啊……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屁颠屁颠跑去开了门。“干吗?”我开门便问。一抬眼看着月光下站着的沈朝,轻扬着眉毛看着我,眼神柔软,高挑的身材站在丁香树下俨然是一幅唯美的图画。我脸一红,低下了头,脑子里涌出一个念头,谁再说他冷冷清清我跟谁急……不过好像就是我自己说的……“开了门,我好带你走。”沈朝淡淡地说。“带我走?”“你还留恋这里吗?”沈朝从来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总是习惯反问。“我?”我看过去,他的眼睛是不转一瞬的,可是我呢,我能够不再留恋地再次消失吗?突然,“嚯啦”一声,大门被推开了,老十大步迈了进来,他神色与往日大相径庭,冷冷地看着沈朝一字一字地说:“她是不会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