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端“唔”了一声“别出幺蛾子”铁河手臂收紧一下她胃口不坏,可是,总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俩宝贝,和帖帖还真的是很不一样“我想吃面”自端干脆的说“你等下就会吃到阿姨在做了”铁河立即知道了她想要吃哪碗面心里一顿“我知道啊,你说的是晚上嘛我好久没出去吃饭了我想出去”“下雪了,路况不好”他强调“晚上雪就停了”她坚持,“我知道你新买那辆车,特别加了雨雪天气防滑设备……一个冬天都没捞着开出去,你不想试试啊?”“那……”铁河舔了一下上颌以后不管再买什么车、什么配置,一律不跟老婆解释……不是解释,是报备坚决不报备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锉事儿,只有他佟铁河干得出来关键还不在这里“还是你那天说……”自端转了下身,“怎么了?”铁河说:“那面馆,现在都成危房了”自端愣了一下,“什么?上次去还好好儿的啊……”她顿住上次去,都多久的事了“银锭桥都拆了,何况那小面馆”铁河悻悻的自端真的愣了银锭桥?银锭桥都要拆?合着这帮人,瞧不得北京留下点儿什么老物件是吧?什么时候拆紫禁城?“算了,在家吃吧”铁河拉了自端的手大早上的,他实在不想招她不痛快自端喘了口气,胸口有点儿闷她握紧了他的手,低头看着佟铁河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手还是紧握着“佟铁”她抬眼看他佟铁河舌尖绕上颌一周“说吧”他抚了抚她的头发“面馆会搬到哪儿去?”她问“还不知道”他说沉吟片刻,又说:“慕老板说在找地方了,但都不是很合适好地方,不适合开面馆子,也贵;不好的地方,他也抹不下那个面子去厮混”“会离开北京吗?”“有可能说是找不到合适的铺面,也可能就回老家了”佟铁河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秦先生也爱这一口儿,说帮忙联系博物馆街上的一处店面慕老板觉得贵了些”“哦”自端只管集中精神的在想“阿端?”“嗯?”“想什么呢?”佟铁河看着自端闲着的那只手,轻轻的抚着圆鼓鼓的肚皮,问“你能不能?嗯?”她眼前晃着的,有那青石铺就的桥面、灰砖砌成的墙壁、怪异古朴的屋脊六兽……有那一碗汤清面黄辣子红的热热的面,和雾气袅袅中,他英俊的脸佟铁河笑了下,“阿端,这是规划银锭桥,面馆子,能保得住,秦先生那么斯文的人,也不至于急的骂娘”灰蒙蒙的下雪的早晨,他心头再次涌上将要被建筑沙漠掩埋的一丝悲凉一年比一年来的更悲凉做了很多,还是不够“不说这个了,”他微笑,“若实在是想,请慕老板来家里?反正他现在生意也没法儿做……”“佟铁,”自端打断他,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就帮慕老板把店开到博物馆对面嘛”佟铁河看自端“不要你送我什么贵重礼物了”她郑重的说,“你送样东西,盘下那店都行……可要没那店,满京城里,哪儿寻摸那么好吃的面?再说……你忍心看着啊?”“阿端”铁河笑笑自端说的认真他忍不住想笑,又想,亲一下这样认真的她……“该怎么说慕老板,你知道他们回回……不是我拿钱,他就会接受这样的帮助”“我知道你想办法去”自端说,“容易的事儿还要你办呐?我又没让你去公车上书,保住银锭桥”“哎!”“我今天生日哦……”自端笑微微的水汪汪的眸子里,波光粼粼……佟铁河笑了“生日了不起啊”“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生日愿望要满足嘛……”“你忘啦,我去年的生日愿望你就没满足”“哪有?!”自端抚触肚皮的动作停下来“就有!”佟铁河绷起脸,“你忘啦?要我提醒你啊?”自端沉默想……啊!“……你那叫什么生日愿望啊,让你换……你偏不肯……”她脸红了,弱弱的说,“那能怪我嘛?”“那我这会儿,我让你换,你肯不肯?”佟铁河抱着手臂“……不一样啊”“有什么不一样?”他笑,“胡缠胡有理”“我肚子里有安安稳稳啊……”“……”安安和稳稳啊……“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佟铁河眯眯眼安安和稳稳……倒是还算乖这么久了,没让她有一点儿的胃口不适也没有,找很多麻烦……“行不行?”“那我的生日愿望呢?”佟铁河问“……”“嗯?”“不是答应了嘛……”“什么?”铁河装作没听清“好啦,今年加倍补偿你啦!”自端看他的样子,恨不得掐他“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佟铁河你好毒!”自端叫“要不就算了……”佟铁河要转身“好啦!”自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佟铁河笑着去书房拿了笔墨纸砚来,在方几上铺开“写好看点儿,我要裱起来放办公室的”“什么?!”自端握住笔管的手停在半空佟铁河点点头,示意她写,说:“我说,你写”“……”“写啊”铁河催“写什么?”“写什么你不知道啊?”“……”自端瞪铁河铁河点着几上那方洒金纸笺自端悬腕,笔走游龙,一会儿就铁河看着,上书:“欠条:兹有景自端欠佟铁河生日愿望两个特立字据将于2011年10月25日佟铁河生辰当日偿还景自端立2011年2月10日”他说:“格式不算标准……看你也没写过欠条,来,补上几个字”“……什么字?”“连本带利”“佟铁河,你要不要这样啊?”自端还拿着毛笔,想在佟铁河脸上画圆圈,大大的圆圈……坏人!“放心,我会严格遵守央行关于存贷款利率调整的上下限”“你还没说,你遵守民间借贷规则,不高于央行标准的四倍呢”佟铁河笑笑“佟铁……”自端细巧的手指按着纸笺,画了个箭头,添了四个字:连本带利“嗯?”佟铁河满意的将纸笺拿起来,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上好的松烟,带着臭墨香,润进漂亮的纸笺里和她漂亮的字,在他手中,呈现出一幅格外美的画面他笑了……“嗯?”他转脸,“怎么?”兜了盈盈一泡浓墨的狼毫,准确的戳到他鼻尖上,凉凉的、黏黏的、臭臭的、又混着一股子奇异的、说不出来的香气,随着她笔尖的游走,糊了他满鼻子、满嘴“你这个锱铢必较的家伙……”她咬牙切齿说着,喉间却像眼清泉,汩汩的冒出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