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手中大枪发威,敢于近身的敌人几乎是挨着即死,高衡的耐力很好,连杀数人,脸不红,气不喘。十几名安南兵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格斗,因为前面的同伴的死亡已经告诉了他们,在高衡手下基本上没有人能挺过三个回合。就连一个在安南军中武艺不错的队长,都被高衡一枪挑翻。
主将英勇,身后的长矛手更是士气大振,虽然只有五百人,却打出了十倍的气势。高衡一边杀敌,一边不断提醒着长矛手们,“结阵!结阵!不要散乱!跟训练时一样,保持阵型!”五百长矛手分成十行,以排为单位,跟训练的时候一样,如墙而进。
就像是坦克车一般,把敢于挡路的敌人全部碾压,从城门洞出来之后,又以排为单位向两边扩散,不断清剿聚集在城下的安南兵。
安南兵全力攻城,早就没有了阵型,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长矛朝自己刺过来,都不知道往哪里格挡,这就是长矛阵的厉害,你挡住上面挡不住下面,总会有空档,只要被长矛手抓住时机刺上一下,当即就是血流如注,倒地不起,已经有数百名猝不及防的安南兵被杀死了。
云梯边聚集的后续部队被长矛手驱散,上面的安南兵可就倒了霉了,本来指望着援军源源不断上来扩大战果,结果往身后一看,鬼影子也没一个,城头的安南军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竟然跟后续部队失联了,成为了孤军。
人多打人少,城头的求活旅士兵形成了局部人数优势,而王奇接到高衡命令从其他三门调来的三百人也挺着长矛从城门大街上赶了过来,一时间城头士气大振。
陆涛的双刀如同剪刀一般,咔嚓一声剪掉一人的人头,便大吼道:“兄弟们!推!把狗日的推下去!”
“吼!吼!吼!”刀牌手结阵往前推,“啊!啊!”在长长的惨叫声中,一个接一个安南兵就像是被扔沙袋一样从城头扔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顶不住了!我们顶不住了!快跑啊!”混乱中,有懂安南话的民夫用安南语大声呼喊,给四镇兵造成了更大的混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安南人拼杀了半日,至少损失了一两千人,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打不下来,攻城部队的士气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求活旅有意识的搅局之下,四镇兵的士气崩溃了。
无数的士兵掉头就跑,全然不顾后面的督战队还挺枪站立在那里。有的士兵冲到督战队面前,被督战队一枪刺死。督战队有世子撑腰,谁也不怕,甚至有的弓箭手竟然对自己人放箭,不少往回跑的安南兵被自己人射成了刺猬。
“浑蛋!他们真的动手杀自己人,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一时间,安南军大呼小叫,有的安南兵竟然跟自己人拼杀了起来。
“都住手!把路给本世子让开!御林军骑兵,跟本世子一起,突击!”郑祚收起千里镜,猛然拔出战刀吼道。
“世子殿下,太危险了,如果出了意外,末将担当不起啊。”御林军统领大声劝说道。
郑祚恼怒异常,这是耻辱,这是他从军以来最大的耻辱,对手甚至连正规军都不是,五千人攻城,竟然被敌人反推了回来,这若是让升龙府的父王和大臣们知道了,郑祚会被耻笑,他不能忍受这样的耻辱。
“你敢抗命!”郑祚将战刀架在了统领的脖子上怒道。
统领一时间语塞,郑祚吼道:“拔出你的战刀,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跟着本世子,杀上去,我们两百重骑兵,难道还杀不死区区数百长矛手吗?你看到了,那些人连铁甲都没有!”
郑祚强硬的命令,让统领无法拒绝,他是世子,如果得罪了世子,后果可想而知。他咬了咬牙,拔出了战刀,大吼一声,“御林军,保护世子冲锋!”
“不!本世子不要你们的保护,御林军儿郎们,跟我杀!”郑祚催动战马,双腿猛夹马腹,脚后跟的倒刺刺在战马身上,胯下宝马吃痛,旋风一般冲了出去。身后两百骑兵立刻发动,紧追不舍!
这些骑兵一半是枪骑兵,一半是马刀骑兵,枪骑兵在前,马刀骑兵在后,分成两排,朝高衡那边猛扑了过来。
“中计了!”高衡心想道。原来,这一切都在高衡的设计之中,他在赌,赌一个王子应该有一个王子的样子,有一颗高傲的心。他有两百铁甲骑兵,自己这边只是装备简陋的五百长矛手,如果自己出城迎战,带领军队打反击将安南军击败,后面的郑祚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自己身为主将,在前面英勇拼杀,相信郑祚早就已经关注到自己了,以他世子的尊贵,怎么会允许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夫在他面前放肆,他有极大的可能催动骑兵冲杀过来,只要能杀死自己,战斗自然就结束了。
高衡就是要以自己为诱饵,赌郑祚会率领骑兵出击,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他们都是步兵,对方本阵还有四千多人,自己去主动进攻肯定是不现实,只能用激将法,诱导郑祚主动出战。
可即便是这样,计划也只是成功了一半,不管郑祚是不是中计,两百骑兵在野战中冲击五百长矛手,还是轻装长矛手,这种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但是高衡不服输,这个悬念就要由他来制造。
“铁蒺藜!铁蒺藜!”高衡在阵前大声呼唤道。五百长矛手经过作战还剩下三四百人,他们排列在一起,有的人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对方两百骑兵虽然听起来人数不多,但是在战场上遇到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两百骑兵奔跑起来的气势颇为骇人,而且还是重甲骑兵,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马蹄重重敲打在地面上,虽然只有两百人,却有成千上万人的气势,数百只马蹄激起大量尘土,烟尘中,只看到骑兵如同铁塔一般高速逼近。
“快!撒铁蒺藜,撒在阵前!”高衡和士兵们一起动手,抓起一把铁蒺藜就往前方抛洒,全然不顾锋利的铁蒺藜划破了自己的虎口。
正如高衡所料,郑祚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当高衡带人杀出来的时候,郑祚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在城头上用千里镜观察自己的人,能用千里镜,基本上应该就是对方主将了,此人当着自己的面斩杀了这么多将士,郑祚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发誓一定要斩了此人。
郑祚在战马上狞笑着,既然你这家伙不知好歹带人出来送死,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只是这敌将还有两把刷子,功夫不错,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郑祚这样想着,骑兵们的战马也在不断提速。他的战刀指向前方,“全速突击!”
忽然,御林军统领的瞳孔一缩,他分明看见,那些长矛手不慌不忙,好像是在阵前抛洒着什么,他还有些奇怪,眼看着骑兵都冲过来了,这群人难道不害怕吗?要不就赶紧转身逃跑,要不然就将阵型再结合得紧密一些,这么干究竟在做什么?
统领心中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长矛手有些不对劲。等到了近处,统领大吃一惊,阳光的反射让铁蒺藜发出了一阵寒光,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铁蒺藜!阵前有铁蒺藜!”
统领的一声大吼让御林军骑兵们猛地收紧了手中的缰绳,想要让高速奔驰的战马停下。可是这些御林军骑兵都明白,高速奔跑的战马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从出发位置到城下,不过三里的距离,战马一旦提速,可谓是转瞬即到,就算现在拉紧缰绳,战马得到指令,可巨大的惯性作用还会促使战马向前奔跑很长距离。
唏律律!战马的哀鸣声响起,铁蒺藜朝向上方的尖刺长度很长,即便战马有马蹄铁垫高了马蹄,可是尖刺依然能刺中战马的掌心。战马的前蹄猛然跪地,将背上的骑士给直接扔飞出去,大量御林军骑兵惨叫着摔下马来,前方的枪骑兵几乎是无一幸免,即便是没有踩中铁蒺藜的战马,因为前方战马倒地,形成了路障,也会把后面的战马绊倒。
求活旅撒铁蒺藜,实际上也是非常危险的做法,铁蒺藜距离长矛阵也很近,他们来不及往后退,翻滚的战马和被甩飞的骑兵往往凭借着惯性直接砸进了长矛阵中,前排的不少长矛兵直接被活活砸死,连高衡自己也是心有余悸,一匹战马的身躯就横在他身前,再往前一点就会撞在自己身上,虽然自己穿着明军棉甲,但是对重物的撞击这种钝击伤害并没有什么防御力。
反观对方,高速奔驰的骑兵一旦挤撞在一起,那就是活脱脱的惨剧,骑士被扔飞出去,十有八九是骨断筋折,运气好的活下来也是个废人,运气不好的基本上就惨死当场了。
御林军统领不在枪骑兵阵中,他反应极其迅速,立刻拨马向左转弯,身后骑兵都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们立刻左右拨转马头,骑兵擦着长矛阵的左右两边划了过去。
虽然避开了铁蒺藜,但是却成为了城头射手的目标,一时间火铳弓箭齐发,虽然效果很有限,也杀死了数名骑兵。统领带着骑兵绕了一圈,总算是脱离了接触,可是下一刻,他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世子呢,世子不见了。
原来,郑祚跟枪骑兵一起冲锋,本以为身先士卒可以体现自己的勇武,可是谁知道,竟然一头踏进了铁蒺藜阵中,郑祚的战马倒是没有踩中铁蒺藜,可是被身边另一个骑兵绊倒,战马巨大的身躯翻滚出去,马背上的郑祚自然不能幸免。
轰的一声,郑祚被甩飞出去十几步,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砸在了地上,一身的重甲反而加大了重力加速度,郑祚被甩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一阵阵剧痛传来,应该是骨头断了,他想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剧烈的耳鸣声在脑中不断鸣响,让他也听不见身边的任何声音。
落入长矛手军阵的骑兵被围上来的长矛兵奋力刺杀,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已经受伤,随着一声声惨叫,躺在地上的骑士被直接杀死,他们贵为升龙府御林军,一个个都是军中骄子,没想到竟然死在了一个小小的县城下,还是被他们最瞧不起的民夫给杀死了。
“救世子!全军杀上去,杀上去!”统领已经疯狂了,阵前遗失主将,这对他来说是满门抄斩的罪名,他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就算是自己满门抄斩,也抵不了世子的命。
安南军所有的军官都知道后果是什么,他们不顾一切疯了一般往前冲,本阵数千人杀将过来,誓要将脱县踏平。
“你们敢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他!”高衡一脚踏在郑祚的胸膛上,手中长枪枪尖抵住了他的咽喉,此刻的高衡,仿佛战神一般,面对数千敌军,面上毫无惧色。
数千安南军的脚步戛然而止,世子没死,但是却落入敌手,如果自己上前,难保他们不会同归于尽,一时间双方僵持在原地,没有了喊杀声的战场忽然寂静下来,只能听见伤兵的哀嚎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浑蛋!怕什么!上,攻上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郑祚反应了过来,在高衡脚下用力挣扎着,可是他发现此人力气很大,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郑祚气急败坏,要求士兵们不顾一切攻击。
高衡反手拔出腰刀,噗的一声刺入郑祚肩膀,将他钉在地上。
“老子看你们谁敢上来!”高衡手中大枪斜指着安南军,脚下郑祚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