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玄用平静的语气，给了陆瑾重重一击！

　　这是陆瑾不愿意承认，也从来不敢细想的事实！

　　师尊左若童临死前的叮嘱，还历历在目！

　　如果当初，他们能谨遵师尊的遗嘱，不去寻仇，他师兄和师叔二人，不会找上全性。

　　也就不会死！

　　他们二人不死，或许，三一门的门人，就不会冲动得跟全性大战！

　　最后落了个灭门的下场！

　　无根生、李慕玄，全性妖人……是一切的根源。

　　可他们，本可以阻止惨剧的发生，本可以就此结束一切！

　　罪人吗？

　　他们何尝又不是三一门的罪人？！

　　陆瑾一脸痛苦。

　　他想杀了所有全性的妖人，替自己师父报仇！

　　可师父，又不让他们报仇！

　　师命和情义的冲突，究其一生，陆瑾也不曾找到解决的答案。

　　事实上，陆瑾的心魔，源自于此，不敢正视自己的罪责，将一切的错，都归咎于无根生、李慕玄这些全性妖人身上！

　　奈何三一门的覆灭，左若童的身陨，从来不只是单方面的原因。

　　“可你们，杀了似冲师叔和澄真师兄二人，他们二人，只为见无根生一面，不曾杀害全性之人！可全性是怎么做的？！全性就是全性，妖人就是妖人，合该遭人追杀，死不足惜！”

　　陆瑾身上的恨意再现，若不是全性妖人围杀了似冲和澄真二人，三一门也不至于此！

　　似冲和澄真二人，只是想见无根生而已，却引来杀身之祸！

　　分明是当年那些全性妖人，以此为由头，找到了杀害三一门门人的借口！

　　而无根生，身为全性掌门，对此却坐视不理！

　　他无根生就是该死！

　　全性妖人，就是该死！

　　“陆瑾啊陆瑾，只能说，你们，三一门的人，不了解全性，他们以为挟持了刘师傅，全性的人就会束手束脚，跟他们谈判。”

　　“他们哪里知道，那些人从来就不在乎刘师傅的性命，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同门之谊！”

　　“刘师傅的死活，与他们何干？他们甚至感激你的师兄和师叔，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对三一门动手的借口！”

　　……

　　提起似冲和澄真二人，李慕玄也是有些难以保持平静。

　　如果说左若童之死，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那似冲和澄真二人的死，完全是因为他跟无根生！

　　那两人，甚至可以说是被他害死的！

　　这同样是李慕玄多年来不愿面对的事实！

　　一旁的张楚岚、王也等人，听得唏嘘不已。

　　无根生和李慕玄闯了三一门，造成了三一门门长左若童之死。

　　三一门门人似冲、澄真二人不甘心，下山欲找无根生，其目的到底是不是为了杀无根生和李慕玄，为门长报仇，不得而知。

　　可从陆瑾口中，他们可以知道，似冲和澄真二人一开始，并没有因此残杀全性之人！

　　反而是全性的人，围堵追杀他们二人！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后来三一门跟全性大战，三一门覆灭的原因吧？

　　陆琳、陆玲珑两兄妹怔怔地看着陆瑾，太爷的心魔，当年的真相，总算是揭开了！

　　“你说得对，我们就是太不了解全性了，全性妖人岂能当做人看？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

　　陆瑾狞笑一声，这也是后来，他为何对全性妖人如此憎恶不屑的原因之一！

　　那就是他们一开始，都太把全性当回事了！

　　以为人家多少会讲点道义，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有道义这回事！

　　那些个全性妖人，就是妖魔鬼怪，没有人性，感化不了，只能杀之而后快！

　　“全性，当真就全是恶人吗？你们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难道就是全是好人吗？刘师傅的死，难道就不无辜吗？嘿！陆瑾，我不跟你谈论这些人，当年那些人，死得都差不多了，再来论是非，没有意义。”

　　李慕玄低着头，显然不太想再继续回忆下去。

　　加入全性，于他而言，更像是一时冲动。

　　他师父王耀祖是全性之人，他要跟左若童对着干，于是就加入了全性。

　　对于全性，实际上他也从未真正了解过，甚至跟全性那些人也不怎么熟。

　　他说似冲、澄真这些人不了解全性，他又何曾不是？

　　当年，他哪里想过，全性那些人，如此丧心病狂！

　　很多事情，并非他本意，只是他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没有能力，又胡作非为，自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听到这里，张灵音也知道，陆瑾大概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李慕玄的出现，让陆瑾直面正视了许多以前不敢提起，不敢回忆的前因后果。

　　自此之后，陆瑾的心魔，大抵也能逐渐消亡了。

　　可惜的是，两人的谈话，也并没有涉及太多关于八奇技和无根生本人的事情。

　　他们二人的恩怨，更多地来自于三一门和全性。

　　至于八奇技的诞生，无根生后来的性情大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其中秘辛，恐怕，即便是陆瑾和李慕玄，知道的也很有限。

　　“李老前辈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做是全性的一员吧？否则，阮涛的自尽，似冲、澄真两位前辈的死，你也不会内疚……”

　　这时，张灵音忽地开口了，李慕玄虽被称为全性恶童，跟全性大部分的妖人，却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说到底，李慕玄本性并不坏，身在全性这个大染缸，却并没有受其影响，也难怪后来又被戏称为不染仙人了！

　　“你小子怎么知道……？！”

　　听到张灵音的话，李慕玄蓦地抬头，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灵音！

　　阮涛自尽这件事，连陆瑾都不知道！

　　现如今，还知道这件事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了！

　　张灵音是如何得知？！

　　而且，张灵音又怎么知道，他内心的愧疚？！

　　这小子，明明只是个十岁小孩！

　　怎么可能会知道好几十年前的事情？！

　　李慕玄想不通！

　　“陆前辈，全性的妖人，会因为别人的死，而感到内疚吗？”

　　张灵音恍若没有看到李慕玄的惊异一般，只是转头看向陆瑾，淡淡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