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好与坏!
上官仪的土地图册之术,好在那里,好就好在那些占据了土地的官员富户无话可说。
你们要土地没问题,让朝廷免税也没问题。
可多出来的违律,便要苛以重税。李世民是个守规矩的帝王,自然不会放纵不守规矩的人。
而不想被罚,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朝廷全面丈量土地之前,把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田出手。
百姓呢,也会知道朝廷这个政策,他们自然也不会高价接手,所以这匹土地会非常的低,这对少地无地者,可是一个福音。
这么好用的官员,留下东宫,给李承乾操持詹事府实在是浪费了,所以李世民下诏,加上官仪银青光禄大夫,治书侍御史。
被挖了墙角,李承乾自然想要个说法,可李世民一句话就给他顶回来了,因为他也没有剥夺上官仪在詹事府的差事,他依然可以在詹事府做事,就是要上朝参政而已。
李承乾能说什么,只能坐下来听皇帝说说他对新土地、户籍制度的想法。
按照武德七年颁布的规制,官员的土地是由永业田、职分田、勋田组成。永业田来自户籍,可传之子孙,职分田来自官职,依据官职的大小,就职地方分发土地多寡,勋田则是来自于爵位、功勋。
还规定五品以上官员的永业田和勋田,限在宽乡请授,这是避免在狭乡本就不多的土地中,还与百姓争那不富裕的土地,是保护狭乡百姓利益的一道屏障,同时还有开拓宽乡土地的意图。
有爵位的贵族从亲王到公侯伯子男,受永业田一百顷递降至五顷。职事官从一品到九品,受永业田六十顷递降至两顷。散官五品以上受永业田同职事官。勋官从上柱国到云骑、武骑尉,受永业田三十顷递降至六十亩。
此外,各级官僚和官府,还分别领有多少不等的职分田和公廨田,职分田的地租作为官僚俸禄的补充,公廨田的地租作官署的费用,这两种土地的所有权归国家。
当然,贵族官僚的永业田和赐田,可以自由出卖。而百姓迁移和无力丧葬的,也准许出卖永业田。但买地的数量不得超过本人应占的法定数额。这最后一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是上官仪所奏闻的土地图册的要点。
朝廷呢,可以根据现有的法定数额,宽限一些,但不得超过法定数额的二成。而这两成,也是要纳税的,而且是重税。再要是多超,那就是有违律法,是要受到严惩的。以往呢,对多占土地的问题,最多是罚铜、鞭笞,罚完了土地还是他的。
但土地图册发行后,便不可以了,不仅要罚铜,还有没收土地,严重的甚至要流放处理。这就是限制土地兼并,目前最温和,也是最有效的作法。
当然,这肯定在地方上遭到一个阻力,毕竟人家也是真金白银买的,朝廷就这么没收了,有些不尽人情。多占的土地,按照市价的五成收回官府,再进行分配。他们已经种了这么多年了,本钱早就收回来,朝廷以五成的价格回收,也算是仁至义尽。
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可就别怪朝廷的律法,不讲人情了。
“父皇说的极是,儿臣是没有异议的。土地的交易本就受到限制。”
“可土地之所以受到兼并,儿臣以为并不全是官员富户们的错。”
在大唐,土地是不可以强迫交易的,必须的地主与卖家,在公家签订契约,如此土地才能换主。
平民为什么要卖掉赖以生存的土地呢?
原因有很多!比如天灾,洪水、瘟疫、地震什么,也有因为家中变故,丧葬、生病等等原因。总而言之,家底薄的百姓经受不起负担,更经受不起风险。卖掉土地,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在民间,有很多百姓的土地,因为各种原因的借贷,才流入富户之手。百姓看不起病,拿不出丧葬的费用,甚至在洪水瘟疫等方面无能为力时,才会选择这么做。
那么问题就来了,朝廷在他们需要的地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比如疾病方面,郎中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得起的,药也不是谁都能抓的起的。朝廷是不是应该大规模的培养医匠,有计划的收购草药,然后对鳏寡孤独者,实行免费的医疗呢?
还有就是种子、农具的问题。一场大灾过去,种子、农具、口粮都是问题。朝廷的赈济,往往都是治标不治本,只管当时不饿死人就行了。
至于后面恢复生产的问题,便一股脑的扔给地方官。干的好了,奖赏,干的不好,罚就是了。这是不是未免有些敷衍了。
受灾地的赈济,不应该是灾情过去就算了,朝廷更应该直接插手重建和恢复生产的事宜。比如,向百姓提供种子、农具和口粮,保证他们在秋收前不至于无粮可吃,更不至于耽误农时。当然,朝廷也不是白给他们提供的,适当的收取一些利息,分年分配的还给官府就行。
陛下常说,隋末战乱,致使人口凋零,我朝见过之后,力求休养生息,繁衍人口。李承乾觉得这话说的极对,而繁衍人口,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现有的人口。
粮仓里的那些粮,留在让耗子克,还不如放给那些贫苦无力经营的百姓呢!帮他们渡过难关,让他们的生计有了着落,自然人口也就多了。
在李承乾看来,制定多严苛的律法都没用,只要有人在,就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有利在驱使。
但若建立一整套惠民之侧,让百姓不至于无力经营,让他们生活充满盼头,比颁布一百条律法都管用。因为能触犯这些法律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没有,一辈子也犯不了。
“这是你的想法?”
“父皇不会以为,是谁教的吧?”
“朕当然知道,你是不会人云亦云的。这样,你写个条陈上来,朕看一看再说。”
李承乾起身拱手:“是,儿臣回去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