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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簪中录 侧侧轻寒 6637 2024-11-02 21:19

  “对,没错。”汤升点头,“我回来后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一个字都没错!越嚼巴越觉得假。”黄梓瑕点头,又问:“你姑姑平时,和你们有说过什么吗?比如傅娘子交往的人,她日常的生活之类的?”“没有,她嫁出去都几十年了,回娘家也就是看看我祖母。如今我祖母老了,跟个泥塑木雕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见,她也就每月给祖母塞点小钱,除此之外,回家干啥?”汤珠娘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其他亲戚连尸体都不来认,侄子就马马虎虎看了几下尸体,然后说:“估计是了。哎,她夫家没人了吗?怎么要我们娘家收尸啊?”“她夫家要是有人,别的不说,房子早被收走了,还等得到现在?”周子秦说。汤升眼睛一亮,问:“房产没人收?”黄梓瑕面无表情地说:“无子无女者,子侄若替她办妥丧事,可继承房产。”汤升立即说道:“她是我姑母,我身为她的侄子,为她办一场丧事那是义不容辞!”“那好,你备齐棺椁,择好坟地。出殡下葬之后,到衙门来拿房契地契。”把汤升送出门之后,周子秦问黄梓瑕:“我朝有这样的律令?”“没有。”黄梓瑕摇头道,“但是你看到没有,一听说还有房产,‘我那姑姑’就变成‘姑母’了。”周子秦郁闷道:“想个法子让他鸡飞蛋打最好。”“得了,汉州小巷一间破房,去掉丧事花费之后,大约也就抵得过一对银簪子。”黄梓瑕说着,又将今日众人说的话看了一遍。周子秦已经急不可耐了,问:“这下你有空了吧?赶紧给我说说,张二哥怎么样了啊?”“别急,直接带你去看你不就知道了?”黄梓瑕说着,将自己手中写好的档案收拾好,合上。李舒白却在此时伸手将它拿了过去,翻开来仔细看着她的字。是他熟悉的字,簪花小楷,清秀娟丽,却因为总是急于速度,在下笔行文时,有一种仓促的落笔与收笔。李舒白微微皱眉,目光扫过那些笔迹时,不由自主显露出一种冰冷的意味。黄梓瑕低声问:“怎么?”他将那档案册交给她,低声说:“关心则乱,牵扯到你的亲人,果然你就无法保持冷静了。”黄梓瑕皱眉,翻开自己的本子又看了看。而周子秦已经在那里问:“什么?这个案子牵扯到谁的亲人?不是那个汤升的吗?”李舒白点了一下头,随口说:“正是。”黄梓瑕则还在翻看着自己所写下的东西,强自压抑着自己的震惊,可目光中的不敢置信,终究还是泄露了出来。她脚步慢了下来。李舒白回头看她,停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说:“到郡守府的时候,再对一对。”她勉强点点头,仿佛逃避般,将手中的册子合上了。几个人走出义庄,门口那只又脏又瘦的丑狗精神一振,跳起来就冲他们狂吠。黄梓瑕看了看天色,又看看狗,有点诧异。李舒白在她耳边低声说:“真没想到,你也有预料出错的时候。”黄梓瑕白了他一眼,说:“我说过了,我就是养条狗替我做帮手查案,仅此而已!”几个捕快骑着马,牵着一条丑狗招摇过市,令人侧目而视,有人看着那条狗,暗地窃笑,还有人对着周子秦大笑:“周少捕头,这条狗犯了什么错啦,要被你们一群捕快押着游街示众?”“切,捕头我养条细犬帮助破案,你们什么眼色?”“原来捕头的细犬长得跟土狗一模一样?”“哈哈哈…看这泥巴裹满全身的样子,你看得出真面目吗?说不定洗干净后真的是条细犬呢?”“这要是细犬,我把那整条狗给活吞了!”等到了街角处,那个二姑娘正在卖羊肉,一看见这条狗,就给丢了块小肋骨。那条丑狗乐不可支,直接狂奔过去,牵着它的周子秦差点没给它掀翻了,几个踉跄被它拖到羊肉案前,收脚不及,顿时咚的一声狠狠撞在肉案上,整个人跪了下去。二姑娘手提着大砍骨刀,好笑地看着他:“周少捕头,何须行此大礼呀?”周子秦捂着酸痛的鼻子,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二姑娘,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不要当街卖羊肉吗?好歹…好歹别离路中心这么近啊!”二姑娘面不改色,拉起独轮车往路边挪了两三尺,然后讥嘲地问:“就算我避到这边,难道你就不会拜倒在我面前吗?”周子秦苦着一张脸,说:“至少…不会在你的石榴裙下跪得这么情真意切。”二姑娘扯扯自己的破旧裙角,翻他一个白眼,抓起一块更大的骨头往前面一丢:“去!”丑狗顿时乐不可支,疯狂地往前急窜,原本就趴在地上的周子秦被它拖着,在街上直接脸朝下滑行了足有两丈远,才终于抱住了一棵树,将它狂奔的步伐给止住了。在满街人的嘲笑声中,周子秦气愤地把手中的狗绳解开,摸着自己磨破的手肘和膝盖,冲到二姑娘的面前,狠狠一拍肉案:“你!”二姑娘抄着砍骨刀,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我?”周子秦看看刀子,再看看二姑娘白净的肌肤清秀的面容,嘴巴张了张,然后讷讷地举起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就是想说,以后你卖羊肉,就摆在这里很好,不会挡住行人车马。”以前,我也养过奇丑无比的一只狗后来它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有点想它呢十漫卷火龙(二)顶着满街的嘲笑,周子秦终于跟着他们到了客栈,跑到后院一看,一个小火炉上熬着一个砂锅,张行英坐在小板凳上,正一边轻轻扇着火,一边掀开盖子朝里面看的汤药。“张二哥!”周子秦顿时大吼,冲进来差点没把药炉给撞飞了,“你不是去汉州了吗?怎么在这里啊?”张行英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护住砂锅,说:“小心小心,再熬一会儿就好了。”“出什么事了?你生病了?受伤了?”黄梓瑕见张行英结结巴巴说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在后面说:“他和朋友在路上遇险,所以带着他先回来了。”“什么朋友啊?张二哥好像是一个人上路的呀。”周子秦说着,探头往屋内看了看,顿时大惊,“景毓?”“周少爷。”景毓躺在床上,转头朝他勉强一笑,又说,“哦,不对,是周捕头。”“你也脱险啦?为什么呆在这里呀?”“我…自然是呆在王爷身边比较好。”景毓的目光看向李舒白,低声说:“只是…如今这情形,恐怕会拖累王爷…”“别说这种话。”李舒白打断他,“安心养伤。”景毓艰难而感激地点点头,外边张行英捧着药碗进来,说:“我在端瑞堂的时候,学过煎药的,这碗药的火候现在应该差不多,赶紧趁热喝下吧。”李舒白接过药,亲自在景毓床头坐下,将药吹凉。景毓赶紧倚枕坐起,低头接过药,不敢让他喂自己喝药。周子秦在旁边坐下,看着景毓喝药。黄梓瑕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画着,盘算着今日所探得的线索。天色渐暗,黄昏夕光收敛。众人在店内一起吃了饭,周子秦舍不得走,一直在呱唧呱唧说到快半夜。黄梓瑕最后都无奈了,拉起周子秦说:“你还是让毓公公早点休息吧,别惊扰他了。”“我不走啦,就在这里睡好了,免得这么晚回去又一大早跑来,多累啊。”周子秦说着,又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崇古,你房间的床大不大?收留我一夜吧?”黄梓瑕背脊一寒,正要拒绝,后面李舒白的声音淡淡传来:“不大。”她赶紧低头,向李舒白行礼。周子秦沮丧地说:“好吧,我去开上房。”“记得帮我们也结一下前几天的房钱。”黄梓瑕赶紧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这个是当然的,从俘虏那边缴获的钱,差不多都要花光了,还是让周子秦这个冤大头出吧。好容易周子秦安顿下来了,几个人得了清静,各自休息。睡梦之中,忽然听得外面惊呼声大起。黄梓瑕惊起之时,刚看了一眼映在窗上的火光,李舒白已经在外面敲门:“起火了。”她立即起身穿好衣服,因为还要束胸,难免耽搁了一点时间。等她出门时,周子秦都已经踉跄地跑过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啦!”李舒白和黄梓瑕没有理他,先就着火光奔到景毓的房间。空气中已经有了浓重的烟味,张行英已经在景毓房中,而客栈店面里的人都已经蜂拥而至,全都跑到了小天井中。“这火…这火起得太猛烈了!”只见客栈前面已经全是大火,黑烟滚滚,已经涌向景毓这个房间之中。李舒白和黄梓瑕曾在闲逛成都府夜市的时候,谈论过对方下手最好的方法就是火烧客栈。然而他们也观察过这座客栈,在起火的时候,是十分容易就能逃脱的,要在这里实施暗杀,除非——黄梓瑕立即站起来,提起凳子砸向窗户。窗棂应声而落,他们看见窗外已经全是烈火,前后左右所有院落,居然几乎在同一瞬间起火,他们被包围在了熊熊烈火之中。对方居然真的为了诛杀他们,而将周围所有的建筑都引燃,连这整片城区化为焦土都在所不惜。在四面烈火之中,他们陷在唯一还未烧到的地方,但浓烟滚滚包围了他们,这里已经是绝地,几乎无法逃生的局面。李舒白微微皱眉,示意张行英扶起景毓,说:“走吧。”话音未落,外面一阵惊呼,原来隔壁一座年久失修的旧楼,已经轰然一声倒塌了下来。那些燃烧的梁柱全部砸在客栈院落之内,从前面店面逃出来的人全部拥挤在这边,此时顿时有几个人被砸得大声哀叫。这客栈在冷落小巷之中,周围都是废弃旧楼,此时周围楼宇全部燃烧,火焰似是从四面八方压下来,黑烟滚滚笼罩了位于中间的客栈。天井中许多人已经被呛得剧烈咳嗽,甚至有老弱妇孺已经被熏得晕厥在地。李舒白直接将床上的被子撕掉,黄梓瑕不等他说话,已经拿茶水将布浸湿,分给每个人一条。他们用湿布蒙了面,一起出了房间。火势危急,而比火势更危急的是滚滚浓烟。“烟是往上冒的,弯腰低身,下面能好一点。”黄梓瑕伏下身,带着他们往门口处走。烟熏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他们闭着眼睛沿着墙往前走,但墙已经被烧得滚烫,他们根本无法摸索,只能在一片昏暗中连滚带爬。“哎呀…”周子秦被地上的一具躯体绊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不知对方是死是活,他慌慌张张地摸了摸对方被自己绊到的地方,说:“对不起、对不起。”黄梓瑕还提醒他一下,一张口却觉得喉咙剧痛,连大脑都开始晕眩起来。她膝盖一软,就要跌倒在地。幸好被人抓住了手臂,将她扶住。“我带你走。”她听到李舒白的声音,在一片混沌灰暗之中,近在咫尺,令她陡然安心。她用湿布捂住自己的眼睛口鼻,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他带着自己,就能一直走下去。仿佛,他的背后,就是自己最安全的地方。李舒白忽然停了下来。前面是院墙尽头,他的方向感十分出色,已经顺利找到了后门。张行英抬脚正要踹门,李舒白却抓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外面有人。”月黑风高,大火烧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哔哔剥剥。三面大火,唯一留存的一个出口外,一片死寂。张行英侧耳倾听,愕然道:“没有…没有人声啊?”“这么大的火,唯一的出口,怎么会没有人围过来?”李舒白的声音也开始微微波动起来,“可如今外面,却一点人声都没有。”“有人在外面守着这扇门?”周子秦忍不住脱口而出,“难道我们一冲出去,就会万箭齐发?”“这里是成都府内,外面又没有掩体,不可能埋伏下众多弓箭手。但——绝对有人埋伏在外,冲出去就会被斩杀。”众人的背后,都不觉冒出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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