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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善瞥了她爹一眼,将气喘匀,“这就来。”
她从床上起来,略披了一件衣裳就走到桌子旁,手横在小枕上,曼声问佑才,“今天怎么这个时辰才来?”
“去看了看杜老太太,回来得就晚了。”
佑才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一边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方白帕,规矩地盖在禾善的腕间,手这才轻轻搭上她的脉搏。
禾善一怔,有些费解地瞧他,“你怎么了?”
甄佑才没看她,“诊脉时没别说话。”
禾善萎顿下来,有些埋怨地瞪了自己爹一眼。
贾将军浑然未觉,焦急地看着甄佑才,直到他收回手,这才急声问,“甄太医,我家禾善的病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甄佑才将帕子叠好,重新放回药箱中,“只不过精力还要慢慢恢复,估摸着再吃几副药能有好转。”
贾将军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指了指一侧侍立的婢女,“你随甄太医一起去开药。”
婢女领命,才要领着甄佑才出去,便听见贾禾善说:“我和甄佑才有话要说,你们都先出去。”
贾将军蹙眉,“你想说什么现在说了就是,非要……”
禾善目光不善,压低了声音,“爹,你又想逼我吗?”
贾将军嗓音一滞,颇感无奈地顿了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临走前将门敞开了些,叹息声不绝于耳。
甄佑才背着身整理药箱,头微微垂着,灯下的身影挺拔清隽。
“你想说什么?”他口气淡淡的,透露出一种兴致缺缺的意味,“太晚了,我们不好一屋相处……”
“你这时候知道忌讳这些了?”
禾善有些隐怒,“我染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在意?”
甄佑才身形一顿,“我是医者……在医者眼里,不分男女。”
禾善笑了,“你是不是听到我刚才说得话了?我那都是……”
“甄太医!甄太医!”
半开的门中远远看到一个婢女疾步跑来,嘴中不停呼喊着甄佑才的名讳。
到了门前,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捂着肚子,仓皇行了一礼,“甄太医,裴大人传您速速去衙门,说有要事相商。”
甄佑才觉得如释重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丢下一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早点歇下吧”就走了。
他可以忽视身后的声音,脚步显得有些匆匆。
其实他不是怪禾善说的那些话,而是他深刻明白,贾将军说得都是实话。
真相最戳人心,他甄佑才,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仵作,曾经做过太医,有过远大的理想抱负,可不也没实现吗?
凭他现在这副神棍模样,哪里能给禾善幸福呢?
爱是希望她好,却并不一定非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他早就一无所有,给不了贾禾善富裕充足的生活……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
甄佑才脚下不停,缓缓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那时禾善病重,他怕再也没有机会表白自己的心意,所以爱之一字说得既仓皇又草率,如今冷静下来,才深刻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和那条永远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
月凉如水,恰如甄佑才的心情。
一路神思恍惚走到府衙,脚才刚跨过门槛,就被裴江羡身边的近卫那伽一把拽过手臂跑起来。
他神色匆匆,眉宇间有种微妙的焦急,“出大事了!”
被拖着跑过廊庑,走进府衙大门时被眼前的景象一震。
污秽、诡异的东西骤然闯进眼睛里,让人有些想呕的冲动。
府衙正堂地心上横陈一具黑乎乎、白花花……说不出什么颜色的尸体,四肢呈诡异状态弯折着,要是剥开他的皮肉,大概能看到骨头横七竖八地曲着,呈现诡异的死亡姿态。
甄佑才目光一凛,“这是?”
裴江羡蹲在尸体旁,手中捏着一只玉牌,正仔细打量着。
闻声抬头,目光沉静又严肃地看向甄佑才,“来看看这具尸体。”
瞧那神色应当是大事,甄佑才暂时收起心间的儿女情长,快步走到尸体旁。
等着那伽去取装备的工夫,他蹲下身来细细打量这具尸体。
“从发肤的颜色来看,应当死了很长时间了……”他蹭了蹭地上的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是,一颗大槐树下。”
裴江羡问,“能看出来什么时候埋的吗?”
甄佑才摸了摸尸体腐烂的皮肉,“很久,但又没有那么久,否则一直埋在土里,早该只剩骨头了。”
他站起身从俯视这具尸体,“四肢躯干弯折弧度过大,说明死前被毒打过,兴许是用棍棒,所以头骨上有塌陷的痕迹。”
目光下滑,落在尸体爆突的眼球上,“死因是窒息,应该是被活埋的。”
裴江羡一手搭在膝盖上,了然地点点头,“活埋……”
“是,被木棍敲晕后埋进土里,没多久醒来了,想挣扎却动弹不得,最后被活活闷死。”甄佑才看向裴江羡手间,“那是什么?”
裴江羡将玉牌举起来,“梧桐书院。”
“玉牌是在哪儿发现的?”甄佑才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衣饰早就腐烂,肯定不是揣在身上被你搜出来的……是握在手里的?”
还没等裴江羡说话,他又兀自否定,“他的指骨残缺,大概握不住这么大一块玉牌。”
“咬在嘴里的。”裴江羡目光玩味,“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竟然一直死死咬在嘴里,要不是那伽不小心撞掉了他的牙齿,都发现不了。”
甄佑才歪了歪头,伸手去探察尸体的嘴,上下颚分离,的确是衔物之象。
再看他手臂的骨骼,有微微的上扬趋势。
“看来他被活埋后醒来,挣扎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出去无望,便将玉牌衔在了嘴里,”甄佑才摸了摸下巴,“是为什么呢?”
堂外风声渐大,吹散了一些死人的腐浊气息。
震麟行色匆匆走进来,拱手道:“大人,查到梧桐书院的消息了。”